“什么实话不实话,你别添乱了。”林校尉气恼得又去扯他胳膊,“三位副将已经够烦的了,你不要在这杵着了。”
谁知,伍校尉非但不下台阶,还大声嚷起,“有什么可烦的?咱们是做了偷鸡摸狗的事还是对不起天地良心了?”义正词严,慷慨激昂,与秀气的长相截然相反的粗嘎嗓门透着不甘不平,“就算他玉皇大帝来了,该讲理的还照样得讲理。如果这世道只听小人谗言,咱们拼了命的还要维护,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林校尉放开了强硬的胳膊,唇角抿直一线。
“既然他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忠良,咱们为何还要在这里想着去劝说?劝得进吗?听得进吗?”喘了口气,伍校尉转向占戚言,“您少年英雄,跟随将军出生入死,不也还是不得归家?您家老太爷派人去漠北送那些个瓜果蔬菜时,也三令五申让您不要想着回占家。您要是现在进宫,想过护您的将军,想过您家垂垂老矣的父母吗?”
静静地看着他,占戚言的眼里有微光闪动。
“要我说,明儿个,咱们谁都别去。他们爱信不信,爱信谁信谁去。至于回不回漠北,”他咬紧了牙,半晌,“少了咱们沈家军,还有王家陈氏那些人,让他们去尝尝荒漠飞雪的滋味。反正咱们也不受人待见。”
话音方落,一个低哑的声音响起——
“若是沈家军没了呢?”
伍校尉不作他想,随口就道:“咱们怎么会……”
“怎么不会?为何不会?”拍案而起,占戚言的眼眉带着薄怒,声色俱厉,“不打仗不戍边不守关,朝廷要我们何用?百姓养我们何用?”
“就朝廷下放的那点银子……”
“就那一点银子也是从苛捐杂税中,从百姓的嘴里抠出来的。”深深一眼,占戚言握紧了拳,“连年打仗先不提国库是否会吃紧,盛京的百姓是不是像传闻中一样过的都是好日子。我们都未曾亲眼所见。可是漠北城呢?”
“我们在那待了十几年,那里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最苦的时候冯知县连家底都掏出来了。他的长子下葬时连口薄棺都没有,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