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了片刻,还是觉得应当开导开导他,这么脆弱可不成,他还有大用场呢。
“你就不说说,这么多伤是怎么来的么?”荆燕挑了一块炕沿边坐下,双手撑在身后,故意放松姿态,引他放下心防,“我们好歹也相处了有些日子了,你药钱可都是我给的。”
“我现下身无金银,但迟早会还你的。”
“我没说叫你拿钱来,”荆燕纠正道,“只是我在山中遇见你时,那两个追兵总能和我解释一下吧,这些伤里面很多都是他们弄的吗?”
杜行又摇头,过了半晌慢慢转身背对她道,“要是他们伤的,我反倒不会介怀了。”
“那这些是你看重的人……”她眼尖看见杜行衣背上,之前被箭矢射中的伤口渗出血丝,从后按住他肩膀,“别动,还是我来吧。”
杜行看她一眼,眼神复杂。
荆燕反而坦荡荡驳回了他的视线,“你想说男女大防?我这里可不接受这些封建糟粕。”
“何为封建?”他看她眼神更疑惑了。
她一挥手,“这个不重要,你背上现在还血流不止,止血才是最要紧的。”
荆燕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搁在清水里冲洗过,稍用力压上去,“有些耐心,等上一会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当时那个箭头都没入皮肉中,卜大夫用火烫过剪子,一点一点剪开周围的血肉才拔了出来,就那个过程,普通大夫又没有麻药,她看了都觉得自己心口疼。
然而那会,杜行却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双目散漫,看什么都聚不起焦,好像身上的疼痛在别人身上,与他分毫没有关系。
她头一回见到这么颓的人,连卜大夫见了都嫌弃地说,他救活这个人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活下来还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