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座山没有人来,也明白了为什么柳明安劝她不要上山。她不擅长安慰人,而且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劳的,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三叔婆从抬起袖子擦了擦眼,领着姜凝向她家走去,边走边说道:“姜丫头,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喊我们荷花村的吗?”
姜凝如实答道:“不知道,我不爱走动,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人。”
“寡妇村!”三叔婆自问自答,接着道:“这个村里一夜之间多了十多个寡妇,柳明安的娘,何依依她娘,何文何武的娘,何震虎的娘……这些个年轻的媳妇一夜之间全死了男人,成了寡妇,然后还要拉扯着孩子长大,多苦啊!”
姜凝一路把三叔婆送到了家,正准备告辞时,却听老人叫住她,语重心长道:“姜丫头,明安是个命苦的孩子,他爹当年原本不会上山的,他说了声想吃肉,他爹就去了。后来出了事,他觉得是自己害了爹,大晚上下着雨跑去跪在他爹坟边,一个六岁的孩子,身子怎么经得起这么糟蹋,他大病一场,还落下了病根,养了好几年……”
三叔婆还说了些什么,姜凝没有听见,脑中只回想着她前面几句话。先前柳明安简单跟她说过两句这段经历,姜凝只以为他是失去父亲太伤心才会去跪了一夜,不曾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因果。
“那他娘呢?”半晌后,姜凝问道。
“明安爹娘夫妻恩爱,他爹去了,她娘几乎丢了半条命,偏巧这时唯一的儿子也病了,唉!可怜她娘一个女人家,背着明安到处求医问药,还要找活计赚钱,自己省吃俭用,却从来不曾亏待过明安一口吃的。等明安身体终于好转,眼看着孤儿寡母的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她却积劳成疾,一命呜呼了……”
三叔婆连连叹气,眼中满是同情,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时候,明安才不过十三岁。”
姜凝怔怔地,一时间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
“你难道没有奇怪过吗?你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那么小,那么破,怎么能住得下一家三口?”三叔婆又问道。
姜凝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疑惑过的。柳明安跟她说过搬过一次家,但那个家,家徒四壁,又还只有一张床,根本不像是一个家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临时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