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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问了,裘茹君知道郭亚思是来找谁的。她看了一眼狱警,问:“还没到换班时间吗?”她间接的意思是不计较这事儿,放他走。

狱警是个聪明人,他点头立马回应说:“到了到了,换班的人在里头考勤登记,一会儿就出来。”

裘茹君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她拉起郭亚思的手,将她的手心向上。她从手提袋里掏出一条真丝手帕,轻轻柔柔地替她把手心伤口上的脏污擦去。“你是从北城赶回来的?昨晚休息了吗?早上吃过了吗?”她注意到对方的眼下有乌黑,便猜测或许是一夜没睡。

在郭亚思的印象里,裘茹君不是个好接触的人。对方突然对她温柔,并且还询问她有没有休息和吃饭,这让她很是受宠若惊,并且不习惯地想要把手抽回去。“不用,我想等姚青筠出来。”她把自己心里想的直接说了。

裘茹君放开郭亚思的手,并把手帕塞到她的手里。她挂上笑容,很是轻松地说:“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他。而且,我昨天刚看过他,他情绪还行,心态也不错。”她是特意这么说的,因为她不想让对方知道姚青筠的真实想法。

没有裘茹君的花花肠子,郭亚思听到的是她说姚青筠现在很好,没有危险也没有受到狱警和狱友的欺负和伤害。听见他现在很好,她就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抛开成见,她客气地上前问裘茹君:“我能去看看他吗?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呀?”

“你……”裘茹君没有看懂郭亚思的态度,她原以为对方会伤心难过姚青筠在里面吃得下睡得着。不去过度解读,她浅笑回答:“他应该这几天就能出来,而且我爸爸已经着手准备给他颁布任命书了。”

郭亚思不是很懂‘任命书’的意思,她疑惑地问:“他是要被任命什么?”预感不好,心里放下一半的石头又提了起来。

裘茹君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份报纸,她将它交给她,满脸幸福地笑着回应道:“他要做我爸爸的参谋了,我和他也决定要结婚了。”看着对方一脸震惊的表情,她略表遗憾地说:“作为他的未婚妻,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恐怕不能再让你去见他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带几句话给他。”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准确,对于郭亚思来讲,果真是‘变天’了。她拿着报纸手抖,看着印刷在头版头条的大新闻,她脑袋嗡嗡叫。她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什么裘茹君今天会对她这么客气,原来对方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嘲讽她。她想,她不过是去了一趟北城,姚青筠怎么就轻易地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脑子发僵,她暂时没办法冷静,忽然有些搞不懂自己这些天吃不下睡不着地帮他做事,然后找他看他是为了什么?“结婚的事情是他自己提的吗?”她看着报纸上的婚讯,问裘茹君。

“是的。而且,他家里人也很看好我们俩,觉得我们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裘茹君说谎,因为她不想让郭亚思看出她的秘密和卑微。她尽量让自己笑得自信好看,让这场婚姻看起来是幸福的。

郭亚思搞不懂,一个男人明明还在几天前说了不少甜言蜜语,还和她海誓山盟地说要和她结婚。不过就是转个身的功夫,他怎么就能轻易地答应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呢?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以及男人的秉性。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他说他爱你吗?他说他喜欢你吗?”郭亚思不高兴了,她心里难受,脸上的笑挂不住便尖锐地去问裘茹君。

尖锐的问题被抛出,裘茹君不比郭亚思好受,她感觉自己像是谎言被戳穿一般。“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们就是要结婚了。”她憋着一口气,不愿意让对方知道姚青筠根本就不爱她。当然,她也没有听到过他对她说‘喜欢’这两个字。

越是心虚就越是自卑,越是自卑她就越是高傲。裘茹君带着千金小姐的傲气,假意邀请说:“婚礼会在端午之前办。到时,郭小姐收到请柬后请一定要来。”

“我不来,不要给我送请帖。”郭亚思听不进去,她把报纸还给她。她看着对方的笑脸,心里像是被人打了闷拳一般,钝痛到呼吸困难。“我……”忍着疼,她本想大方地说些什么‘祝福他们’的话,可话到喉咙口她就是说不出来。她放弃了,她承认她根本就不想祝福他们,而且还想骂他们。

“呵,他开心就好。”郭亚思冷嘲讥笑。她不但嘲讽他们,也嘲讽自己。她呼出一口气,尽量保持住风度,不让眼眶酸涩的太过于明显。一声干笑,她和裘茹君说:“对了,他的腿以后就要麻烦裘小姐照顾了。他的左腿义肢要经常更换,平常在家里的时候他会拄拐杖。他洗澡的时候记得放多放点儿热水,因为他左小腿的残肢要按摩……”她其实不用说这些的,可她还是会想他,所以她做不到真的完全不顾及他。也许,这就是付出了真心的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