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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进车站,听见车站的广播不停地在播报火车班次的信息。凭着记忆,她摸到售票处的窗口。“请问,去南城的火车还有票吗?”说话时,她把耳朵上的珍珠耳坠给摘下来,打算用这个东西去换票。

售票员抬头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回应:“早点儿不来,现在临近发车也就只有1个小时了,怎么可能有票呢?”

“我可以上车补票吗?我有急事儿要去南城。”郭亚思记得在以前身份信息都不精确的年代里,很多人都是先上车后补票的。

“不可以。”售票员头都不抬,直接给了个否定的答案。原则性的问题,直接问的结果都只能得到原则性的答案。

郭亚思见对方态度不冷不热,她决定另想办法。离开售票处,她往火车站里面走,看见一个穿着文质彬彬的男人,便将人拉住直接问:“请问,您知道去南城的火车要在哪一个站台等?”

“不知道。”男人看她手上没有行李箱,且面容焦急不说,泛红的眼眶让他觉得这女孩儿应该有事儿。不想招惹闲事,他赶忙摆手,借口着急赶路,将她直接甩开。

人在逆境中一旦有求生欲,所遇到的挫折最后都会变成促使成功的台阶。郭亚思不在意这个人的回答,她转头立马找下一个人去问。她拉住一个年轻的姑娘,语气态度尽量表现得和善,问:“您好,请问去往南城的火车要在几号站台等?”

“3号站台。”年轻姑娘见对方焦急,以为是有急事,所以就诚实告知。她担心对方找不到路,还特意指了方向说:“往左边走,过两个站台就是3号站台。”

“谢谢!”郭亚思很感激陌生人的好心,但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说就转身往3号站台方向跑。

脚上的玛丽珍鞋若是走路其实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小跑就不行,尤其是在踩到了一块浮砖上。砖头一上一下的错落让她不小心扭到了右脚踝,一阵酸痛袭来后就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是运气背的时候什么都能遇上,倒霉到赶车都能摔跤。郭亚思微微挪动脚,酸痛变成了刺痛。手掌心轻压脚踝,她能感觉到这次扭得不轻,恐怕走路都要痛。

“前往南城的旅客请注意,火车即将在30分钟后发车。请还未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以免错过。再重复一遍,前往南城……”

车站喇叭开始反复播报火车班次信息提醒旅客抓紧时间上车。这一声声的播报在郭亚思的耳朵里听着就像是在催她回家一样。好像是这一班赶不上,她就再也别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意志力开始顽强生长,她咬了咬牙,手掌在地上用力撑住,左脚着力将身体支撑到站起来。

虽然右脚沾地还是会痛,可现在顾不得这些,她必须要赶上这一班火车。

一瘸一拐地,她尽量加快脚步往3号站台走去。顺着密集的人群,她混在里面跟着往火车方向走。不敢抬头张望,不敢表现出没有票的心虚,她在心底不停提醒自己要自然,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奇怪。心里默念那张被‘遗失’的车票上的信息,她默默地去找那个本属于她的车座。

“请出示一下车票,女士。”一等车厢的列车员在郭亚思要上车前伸手拦住了她。

郭亚思心头一惊,而后便从口袋里掏出她在售票处摘下的那对珍珠耳坠塞到对方手中。“我有急事,补票可以吗?”她尽量放低声音与列车员打商量说。

如果这位列车员是普通车厢的,恐怕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放人进去。但这位是一等车厢的,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且他有必要保证他这节车厢的安全,未买票的闲杂人是不可以进的。“抱歉女士,请先去售票处买票。”

“没有票了,我问过了。你行行好,让我上车吧。”郭亚思都到了火车口,怎么可能因为列车员的一句话就放弃呢?她又摘下手链给对方,恳求说:“耳环不够的话,我这条手链也给你。都是真的珍珠和宝石,你拿回去卖掉可以换不少钱的。”

列车员颠了颠手里的东西,的确不轻,多半是真的。谁人不爱财?他是馋这些珠宝,可北城才刚刚平息战火,他担心会有奇怪的人上火车。到时候,恐怕不是丢饭碗这么简单,就怕丢命。“对不起女士,请先去买票吧。”他把耳环和手链还给对方,拒绝让她上车。

连钱都不要,民国列车员的职业操守都赶得上现代社会的了。郭亚思无奈,这里行不通,她只能找别的车厢再试试。她往前走了一段儿,到了车尾的位置。车尾上车的人不少,大多穿着朴实,顺着人群挤进去,她想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