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今天是星期五，她得上班。

像是被现实规训得只能听话的小孩，王佳佳的身体和心理下意识地认为除非她缺胳膊少腿，不然这破班她必须得上。她一脸愁容，无奈问：“几点了？我要上班去了。”

“7点出头，你先去洗漱。”淳勉不催她，也不认为她今天必须得去。“你先吃早饭，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今天请病假。”

“请病假要扣工资的，我房租水电还有公交都是钱，不能浪费。”她拒绝了他的提议，并一把将他的手拿开，拖着酸痛的双腿，撑着腰往洗手间走去。

淳勉见她倔，他跟着她，并阔步上前，手掌抵在她的腰后处，扶着她去洗手间。

“设计组少了你又不是不转，你们手上的项目也没有紧急的，今天不去就不去了吧。你扣下的工资，我私下补给你，行不？”他站在她的身后，边给她揉腰，边与她打商量。

王佳佳没有体会过被包养的滋味，但她猜想，应该和现在的这种情况大差不差吧。她看着洗手台上的两套洗漱用具，迷茫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哪一套。同样，她也迷茫自己的人生在做不同的选择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这一套是新的。你放心，我这里从来都没有别的女人来过。”淳勉看出了她的犹豫，他伸手拿过他给她准备好的那一套洗漱用具放到她的面前，并且替她把牙膏挤好递过去。

他在特地解释，她听得出来。接过他递来的牙刷，她看了一眼，能看出来是新的。“我该去上班，这没得逃。你也不用帮我，那样会显得我搞特殊，在同事之间影响不好。”她刷着牙，表达出她不愿意被资本主义腐蚀的态度。

“可是你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淳勉不舍得她疲累，更何况，他参与收购这间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她。“我不认为会影响不好。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不是秘密，我也不希望是秘密。”

他想公开，想光明正大地和她进出任何的场合。可是，王佳佳不敢。

她一想到可能会传出来的桃色八卦，以及各种没来由的难听声音和对她无端的羞辱，她完全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你可以不是秘密，因为他们不会对老板说三道四。但是，他们会给我编排故事，让我成为不要脸爬老板床的拜金女。”

她含着牙膏泡沫说出这些话，随后灌了一口水，把泡沫从口腔里带走。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们，反复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是她运气好能遇上他，还是她始终都在高攀？

脱离现实的爱情总是带着奇异的浪漫美感，一旦回归现实，要考虑的事情变多了，需要承担的也同样增多。她自问，假设他还是北冥的太子，是她笔下故事里的人物，她一定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人是矛盾的。在北冥时，他们随时面临分离的状况，她可以脑袋发热为了爱情替他阻挡乱棍。可当回了现代，他随时在身边，甚至是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可她却有了退缩的冲动。她不是不爱，只是害怕感情不足以弥补他们现实中的差距。

正所谓，豪门哪有好进的。灰姑娘的故事只有电视和小说里才会有，现实是漂亮多金成女明星那样的也得低头哈腰，看人脸色。更何况，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呢？

淳勉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递来洗脸巾，宽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人说三道四的。再者，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正常交往，闲话又能怎么说呢？况且，我是认真的。”

王佳佳打开水龙头，她把嘴边的泡沫用流水清洗掉。她接过毛巾，在水龙头下打湿，“你认真了，你父母又要怎么说？在北冥你没有拗得过你父皇，在现代你又怎么和你的大家族对抗？而且，人言可畏，你明面上有办法制止，但不妨碍人家私下讨论。要知道，不放在台面上说的才是最难听的。”

“你在害怕？”淳勉没想到她想得那么多。“你怕我处理不好我们工作上的关系让你受到非议，还是怕我在婚姻上不能自主决定？”

“都怕。”王佳佳用湿毛巾打湿面孔，她半眯着眼，试图找寻洁面乳。

淳勉把洁面乳递到她的手上，同时他再替她把垂下的头发向后抓起，以免被水打湿。“你要知道，我不仅仅是花了三十年的时间跨越时空来找你，我更是花了很多的功夫去为我们创造可以共度余生的小家。我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更何况，我准备了三十年。”

他想让她安心，把一切都交给他。就当是口头上的承诺，他能说出来的，必定是他能做到的。

好闻的洁面泡沫在她的面孔上涂满。不知是因为这支洁面乳比较大牌，她用得很舒服，还是他的话她听了有了安心的感觉，她的烦躁被稍稍减少，但还是补了一句：“口说无凭，你说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