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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勉的亲近让姜丞相心里的忐忑倒是安定了几分。这几日朝中与皇宫里的暗流涌动他都知道,皇后那边他也特意不去走动,今日早朝他故意借机会与淳勉说话,是想再探探淳勉那边的意思。现下,他见外孙没有异样,反而还与他亲近地叫外公,他暗想情况还算不得严重。

“外公什么都好,就是不放心你。”姜丞相自然是愿意和淳勉亲近的。他也展现出他的关心,说:“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的膝盖还好吗?这么大的雪,你惹怒你的父皇干嘛,还糟践自己的身体。昨日你未上朝,你母后说你染了急症,我不放心想来看看你,但……皇宫不比宫外……”

淳勉听出来了,这是在旁敲侧击地问皇上对姜氏的成见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我都好了,是母亲太紧张。”他浅浅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地说:“外公这几日才是要好好注意身体,该休息的就休息,别太操心政务了。这雪越下越大,地上不好走,您年纪大了,万一滑了一跤,不值当的。”

这两句话是淳勉给他外公的提点,让他近日都小心一点,别一步走错,马失前蹄。

姜丞相听懂了,他连连点头,应下道:“我来不了宫里,你的身子只能自己注意好,别再生病了。”他间接表明他已然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外公别担心我了,宫里什么都有,不缺的。再说,我身边有照顾我的人。”淳勉客气应对,并又提及了姜文雅,“表妹这几天一直住在东宫,淳悦说喜欢她,要留她在宫里做伴读。”

姜文雅自被带到皇宫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而丞相府的人竟然也没有一个来过问的。淳勉觉得奇怪,只觉这里头的人情凉薄让他诧异。正好,借着今日见到外公,他便将此事拿出来说,看看丞相府的态度。

也许是会错了意,姜丞相以为淳勉是在询问,那日夜里他们是否将那个郎中处理干净了?心里念着不要给东宫添麻烦,便回答说:“殿下放心,文雅已无后顾之忧。”

其实,淳勉想说的是让外公放心,东宫不会亏待表妹。当然,他也听懂了姜丞相的‘后顾之忧’。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对方一脸的真诚,他知外公是向着他的。不,整个姜氏都是向着他的。哪怕要牺牲姜氏的人,他们也都会向着他。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深知他与他们并非是一条路上的人。

“外公,上朝了。”他留下这一句,便抬脚进殿,不再多谈,也不想再多看。

下朝后,皇帝叫太子和靖王留下。

靖王站在淳勉身旁,他借机打量对方,笑问:“听闻到太子殿下最近身体抱恙,昨日就连早朝都没有来上。不知今日殿下的身子如何,可依旧是疲惫乏累?”

靖王嘴里喊着‘太子殿下’,可从他的言行与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对东宫之主没有分毫的尊敬。淳勉对上他的眼神,反问:“若是本殿疲乏,靖王可要替本殿代劳分忧?”

给太子殿下代劳分忧,这种好事儿靖王求之不得。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野心,张嘴就用兄弟友恭的态度说道:“自然要帮忙分忧哇!弟弟是非常乐意为哥哥处理公务的,只要哥哥说,弟弟我一定竭尽全力。”

想来,他何止是想代劳分忧,是最好把东宫也分给他得了。

淳勉哼笑一声,眼神里的笑意逐渐转变成犀利,直言道:“要不要把东宫大殿让出来给你用?”见对方此时还未有收心的意思,他便继续冷言说:“要不就住过来吧,东宫内殿也分给你,你那靖王府换给我,可好?”

靖王没想到淳勉今日火药味如此之大,平日里那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不知为何在今日却失了踪影。一时语结,他怒目反击说:“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冤枉我觊觎你的东宫之位吗?”话音落下,他便指着淳勉,跳脚道:“我是看在你我是兄弟的份儿上,好心想帮忙。你若是这么看待我,我可是天大的冤枉!”

好一个情绪激动,真跟冤枉了他似的。淳勉知晓靖王是故意在皇帝面前做戏,便更是瞧不上,且冷漠地说:“多谢靖王关心,兄弟友恭是你我应该做到的,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你来代劳。就好比,东宫的事务与本殿手中的政务不由藩王来管,而东宫则也不是藩王能去的地方。藩王,自当要去做藩王的事,去藩王该去的地。”

他反复点靖王是藩王,便将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以及归宿说得明明白白。

淳勉是有备而来的,淳勤很明显并未料到对方会反击得这般凶狠。这下他是真要跳脚骂人,但却碍于皇帝在场,也碍于事实的确就如淳勉所说的这样,他们君臣有别。一口气憋在胸口,他只能生生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