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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上。”姚璐璐听出钱青不满的口气。她不好意思多说自己家的事情,故而歉意地解释:“年底了嘛,他有一单大额的钱要收回来,昨天去苏州陪客户喝到了半夜,根本就没回家。你一给我打电话我就通知他了,他现在正在赶回上海的路上。”

苏州不算远,也算是来得及过来。钱青在考虑,是不是要等曹生来。可钱青妈妈却阻止了她这个想法。“死亡证明开了没有?医院里的手续还有费用都交齐了吗?还有,殡仪馆也要联系好。”舍不得归舍不得,但人已经死了,她想让杨奇走得体面点。

姚璐璐听懂了钱青妈妈的意思,她拿出手机调出付款界面,准备着说:“付钱和办手续都交给我,我去办。殡仪馆方面我还没有经验,可能要麻烦阿姨去处理一下。”看出钱青的状态不是很好,她握上闺蜜的手,安抚说:“让阿姨陪陪你,你看开一点。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要我做什么,你和我说。”

“我和你一起去办手续,钱也是我来出。”钱青不需要姚璐璐替她出钱,该她出的,该她做的,她都会自己来。她只是难过他的离开,而不是连做人的尊严和能力都丧失了。

等到曹生到医院的时候,所有的手续以及殡仪馆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他匆忙地赶来,又匆匆地看殡仪馆的人把杨奇抬进车里。也是一股突然的感觉罩在头上,他稍有木讷地看向黑色的面包车,疑惑地问:“他怎么会突然就……”

这个答案钱青答不上来,她也想要个答案,但是没有人告诉她。

“曹老板开车来的,麻烦你带我们去殡仪馆吧。我们就不打车了,你帮个忙,多谢啊。”钱青妈妈满心都是想把杨奇的后事办妥当。

曹生当然不拒绝,他和殡仪馆来的人说了两句话,要了个地址,便就安排她们上他的车。一路上,他本想问点儿有关于杨奇死之前的事情,但当看到钱青手里拿着的信时,他好像是懂了点什么。

因为杨奇在现代是个孤儿,所以追悼会就没有准备。当然,这和他是孤儿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熟知他的人也就是这么几个,并且对他的了解也仅仅是民国重生到现代的一抹孤魂。

曹生本想把好兄弟后事要用的钱全部都包揽掉,但是钱青和她妈却没有同意。钱青本想骨灰盒子和墓地都由她来出,而她妈却觉得买个好一点的骨灰盒子其实就可以了,墓地的钱让给曹生出。在她这把年纪看来,感情这种事情要说它现实也的确是现实,时间长了人总是要忘记一些东西的。

不过钱青还是比较倔强的,她让步,决定就出一个墓地的钱,其余的都由曹生出。旁观者总是可以轻描淡写,但对于亲历的人而言,忘记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它需要时间,也需要被治愈。

2020年的开始令人沉默,对于钱青来说,可能是沉痛。说好要和杨奇一起将最后一封信给送到刘青山后人的手中,最后它却变成了她要为他完成的遗愿。有时候她在想,如果不是还有这封信的存在,是不是她连他来过的痕迹都不能留下?如果真就是一场梦,她这一年付出的究竟又是什么?

春节假期被延长,gb要求所有教师线上教学。同时,对于体育老师杨奇的突然逝世,校方在网络会议上公开表示了哀悼,当然,他们也无缝衔接般地应聘了新的体育老师来接杨奇的班。

不知道是因为杨奇离世的原因,还是新搭档需要磨合,钱青的教学工作开展得不是很顺利。虽说搞钱重要,但是现在的她只能保证自己活着。

2月底,钱青的爸爸没有打招呼就去到了钱青家。老规矩,他没有上楼,就是给钱青打了个电话,说他在楼下有东西给她。

“就你和你妈在家?”见到钱青从楼栋里出来,他特地问了这一句。他并不知道杨奇离世的事儿。

“对啊。”钱青点头回答。

包括新年期间,钱青爸爸到现在为止,今年是头一次来这里看她们母女。也许是有愧疚,他把礼物交到女儿手上,讪笑说:“喏,给你和你妈带了点补品。今年过年社区不允许大家走动,所以就拖到现在才来。”他小小解释,想化解尴尬。

钱青接到手里,她看了一眼外包装,确定都是价格不便宜的好东西。“没关系,你家里有小孩和老婆,能理解。”礼她收,但是话她不让。

意料之中的尴尬,钱青爸爸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很是窘迫。“小杨呢?他没来看看你?”他想起之前有听家里亲戚说这俩孩子打算要结婚的事情。“我知道你妈妈答应你们领证了,这个事情她不和我说我觉得不应该。但是呢,我不和她计较,毕竟一家人要和和气气。既然是走到了要办婚礼的这一步,那么我的意思就是钱的方面,还有你的嫁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