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青妈妈当即就从钱青的房间里拿了双珊瑚绒毛线袜丢到女儿身上,并强势地抢过取暖器的插头,铁面地说:“你脚冷就再穿一双袜子呀,这又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情咯。”
“诶……你是亲妈吗?你是后娘吧!”钱青看了眼取暖器,又看了眼被丢在她膝头的毛线袜,坚持说:“这个月电费我出,你让我开一下取暖器。再说了,我7号就去上班了呀,在家里用取暖器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要是钱青妈妈是个好说话的人,那以上的对话就没有发生的可能。人到中年,都快老年了的年纪,钱青妈妈对于钱青的死缠烂打毫无感觉,甚至是没有一丝的共情。“就吹空调吧。你要是再给我烦,我把你空调也关掉。”言下之意,能让她开暖空调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钱青能说什么?她只能妥协,谁让她还没有自立门户呢。“我和你说,你们中国家长就是专横!专横是会抑制青少年成长的,你懂伐!”她恨恨地把取暖器重新挪回阳台上闲置,并从电视机边上的置物架上拿了一包花生糖坐回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发泄般地拆开包装拿了一块大的往嘴里塞。
“你给我吃好了把地扫干净!都是花生碎和糖渣往地板上掉,当心招蚂蚁!”仿佛是对钱青的生气熟视无睹,钱青妈妈的眼里只有这个屋子的干净卫生。训过女儿后,她好像是想起来女儿刚刚有对她表达不满。她便睨着那袋花生糖,还有桌上的零食和饮料,嘲笑说:“吃垃圾食品长大的孩子注定了她就不能健康,身心不健康都很正常。”
说了电费她出,可是还是不被允许使用取暖器。为了表达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重视的愤怒,以及被攻击吃零食,钱青带着遗传来的攻击性,她也冷漠回怼:“你知道精神病一般都是有家族史的吗?如果我身心不健康,那你也应该去600号挂个号看看。”
类似于大多数家庭都会有的拌嘴和争吵,钱青不会真的对她妈生气到要去宛平南路600号挂号,而钱青妈妈也不会因此就把女儿丢弃。生活它就是这样,酸甜苦乐都夹杂在里面。
“铃铃铃……”门铃声被按响,结束了这对母女的争吵和斗气。
钱青看了眼门口,咀嚼着花生糖问:“是物业还是居委?”
“我看是你点了炸鸡奶茶的外卖!”钱青妈妈还在生气,她没好气地回应钱青,并走到门口去猫眼那边看。这一看,她看到了一张好多年都没见过的脸。
可能是太惊讶了,她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两眼,然后转头就冲着钱青低喊:“你和他真的还在联系?”她想起了钱青相亲失败的那晚,她和她说的那些话。
钱青眉头紧皱,看她妈猫着身子像是做贼一样。“谁?我和谁还在联系?”她掏了掏耳朵,听不清楚地拔高嗓门道:“你声音大点儿,我听不见!”
“姓陈的!”钱青妈妈走到钱青边上,也皱眉说:“陈烨琛呀,你在国外读研时的初恋情人。”
初恋情人?!狗男人被她妈说得好像是《恋恋笔记本》一样浪漫,搞得钱青浑身恶寒。她把手里的花生糖放回包装袋里,看了眼门口,指着问:“是他在按门铃?”她想这下是真的要疯了,怎么还找到她家里来了!她心里发毛,暗想当初就不该在读研中途回国的时候把他带来家里。这下好了,他‘熟门熟路’地摸到她家里来了。
“我和他没联系,你别说我在家。”钱青一把关掉电视,拿起手机就往卧室躲。
钱青妈妈看这个情况,猜都猜得到这俩人最近肯定见过面。“既然人家都来了,你也别躲起来,见见他好了。”她心想,陈烨琛要是真回头了,其实他也算是个好的人选。
“不!我不要见他!”钱青双手比叉,严厉拒绝。“我和他没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可能!”知道她妈在乱点鸳鸯,她赶忙指正她说:“我和你说,你别瞎掺和,要出人命的!”她心想,要是她和陈烨琛在一起,不是她窒息自杀,就是她把他给杀了。这个人,太自我,让她无法喘息。
能有那么夸张?在父母的眼里,子女之间的吵闹都无非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放在眼里的。钱青妈妈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自信,豪横地摆手,一脸‘你在说笑话’的表情,“有那么严重吗?我不信。”说完,她的脚步就往门口挪,并讲:“人家都到了门口,没有不招待的道理。”
被亲妈出卖是什么感觉?钱青此刻有种绝望,就好像是活了二十好几年,白活了一样。她看着她妈去开门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关上她的房门。坐在房间里,她听着门锁打开的声音,整个人都down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