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句‘哭了就不漂亮了’,钱青也得把眼泪给硬憋回去。况且,那么多宾客呢,新娘和新郎都没哭,她哭算什么?“我没哭,我就是美瞳滑片,调整一下。”她嘴硬,要面子地扯谎。
不管是流眼泪还是美瞳滑片,杨奇都当是没听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方巾递给她,不说一句话,就当是给她留面子。反正,她一向要强。
婚礼仪式结束,到了敬酒环节。忙活了一天的伴郎伴娘还不能休息,他们必须跟在新娘新郎的身后,准备陪着一起敬酒。以防新人当晚喝多,坏了洞房花烛的金玉良宵,他们酒杯里装的是葡萄汁,而伴郎伴娘才是真正替新人挡酒喝酒的。
钱青的酒量其实不算差,但是吧,在酒局这种场合里,她这种还是不够看。反倒是杨奇,旧社会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喝酒这种事儿就不在他的话下了。他一杯一干,弄得伴娘钱青很尴尬。有看戏不嫌事儿大的,看杨奇一口干了后就起哄要钱青也干掉,说是凑一对:好。
这算是什么‘好’?这就是要看她喝醉出洋相的意思呀!钱青拿着酒杯,想拒绝怕给曹生和姚璐璐惹麻烦,不拒绝的话,她自己难受。纠结之下,倒是杨奇出来解了围。他喝完自己的那杯,顺势就把空酒杯再次倒满,并直言:伴娘的酒他来喝,请大家不要欺负女孩子。
“你悠着点,别喝太多。”钱青看他连干数杯,她伸手轻扯他后背的衣服,在他身旁小声提醒。她看他一杯一干,心里实在是害怕。
杨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当钱青悄悄地和他说关心的话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笑着看她。看了一会儿,他伸手把她搂到怀里,在她耳边咬耳朵道:“放心,今晚我护着你。”
酒气随着他张口扑扑地往她脸上呼,钱青将他推开,心想谁要他护了?“你少喝点儿,我看你已经喝多了吧!”她皱眉低喝,顺带还有点儿生气!
“我没……”
“伴郎伴娘是一对儿吧!”杨奇刚要说他‘没有喝醉’时,前头要敬酒的那一桌人里有人高喊吃瓜,指着落在新娘新郎后面的他们大开玩笑。
因着这一声,附近的宾客无一不把目光往伴娘伴郎身上投去。场内像是发现了当代新生物一般,大家发出了热烈的起哄声。“来!伴娘伴郎喝交杯酒!”
钱青脑袋瓜都要裂开了,她傻傻地看向杨奇,再傻傻地看向也在吃瓜的姚璐璐和曹生,她立马向前走几步,和杨奇拉开距离。窘迫如她,她捂脸找面子,低呼:“不要乱讲呀!”
姚璐璐看钱青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高兴地一把将她搂住,把她介绍给亲朋友好友道:“我闺蜜钱青!”也许她是喝葡萄汁上头了吧,说完这句,便指着杨奇替曹生说:“伴郎是我老公的好兄弟!他叫杨奇,是我闺蜜的男朋友!”
“好事成双!”宾客里头看热闹的大呼,弄得钱青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伴娘脸皮薄,别逗她了。”杨奇知道钱青的性格,他走到她身边,端起酒杯,与大家说:“大家的心意我领了,这一杯我干了!”比起钱青的窘迫,作为当事人的他反而却有些小窃喜。藏着自己的小窃喜,装作平淡的模样,他不给钱青压力和紧张感。为了替她解围,接下来的敬酒都是他冲在前面,不让她烦心。
男方亲戚敬完了,轮到女方亲眷。在女方至亲的那一桌上,曹生特意把姚璐璐的表弟介绍给杨奇。“陈山桓,璐璐的表亲,你应该有印象吧。”他特意没说是‘表弟’,因为在1937时,陈山桓曾是姚璐璐的表哥。
如果不是曹生介绍,杨奇或许还不会去想。可过去的回忆就在眼前,只要稍稍一想,他总是能把每一张面孔都想起来。“何止是有印象,他还帮我包扎过。”杨奇轻声回应曹生,并端起酒杯与陈山桓相碰。
陈山桓也认出了杨奇。在同一个战壕里,他曾作为战地医生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带着类似的过往,他主动干杯,低声说:“这一杯敬死去的过去,也敬我们重新开始的人生。”
“诶呀,曹生你还记得璐璐的表弟哦!”姚璐璐的二姨妈看曹生带着伴郎特地和他儿子碰杯,以为是看重他儿子的意思。她立马站出来,惯常炫耀儿子说:“你表弟这次为了参加你们的婚礼,他特地放下他在哈佛的研究生学业,定了最近的航班飞回来。喏,昨天半夜才到浦东机场的。”她讲话的重音在‘哈弗的研究生’这6个字上。
“妈,我也是正好放圣诞节假期嘛。飞回来不仅仅要参加璐璐表姐的婚礼,也是来看看你呀。”陈山桓是真的服了他现代的妈妈,他不想太高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