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要求安排带枪守卫,陈勇心头咯噔了一下。他点头先应下,而后问:“少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洋房这里……”
秦汉嶙看了眼书房窗外,他淡定回答:“今天下午我和夫人出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遇上了个东洋来的女杀手。这事儿章厅长已经处理了,女杀手也即刻被逮捕,弄到了刑讯室里严加审问去了。”他回忆着下午发生的事儿,思索说:“我和章厅长都怀疑,洋房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并且很有可能周围密布了监视的人。”
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着实是有点儿大了。陈勇捋了捋思路,提出疑惑,道:“东洋人?是中城派来杀夫人的吗?她胆子可真大,在电影院动手,这大庭广众的也太不把北城的治安当作一回事儿了!”
吃晚饭之前,秦汉嶙也会以为女杀手是杀商彤霁的,可在回家的路上这个结论被推翻了。他摇头,说:“既是冲着夫人,也是冲着我。可能是我大刀阔斧地在北城抓捕中城间谍将他们逼急了,他们现在也想把我给解决掉。”
“太猖狂了!东洋人在中城搞小动作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在北城也这般嚣张?”外敌的入侵让陈勇冒出了火气,难得发脾气的他也难以控制住愤怒的情绪。“看来,前线空袭的那批东洋武器应该算是东洋人对北城的‘宣战’。所谓的中城间谍、北城余留的山匪、亦或者是南城的租界……东洋人的野心实在是不小。”
秦汉嶙也是这么想的,只觉局势的确是紧迫复杂,他一刻也不敢浪费。“虽说我停职了,大动作不能有,但是小动作还是可以弄一弄的。你联系章厅长,让他最近要仔细盘查在北城的东洋人和中城人。最好是做个名册登记,把所有能记下来的都详细整理起来。有疑问的,就拉去‘喝茶’,仔细地问清楚。”
“是,少帅!”陈勇立马应下,且说:“东洋人的确是该查,尤其是最近北城的舆论风向。自学生运动那事儿闹过之后,现在又流行起了鼓吹东洋做派,甚至还有组织学习东洋文的。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街面上竟然到处可见派发东洋报纸的商贩。”
说到东洋报纸,秦汉嶙不免嗤笑出声儿。他指了指摆在他书桌上的那沓他‘重金’买来的稀罕货,冷笑问:“你看看,是不是这种东西?”
陈勇没想到秦汉嶙会有,他有些疑惑,但又觉得不奇怪。他将报纸拿起来,还没翻开看,就冲封面上‘大东亚共荣’这5个字,他十分笃定地说:“对!就是这种东西!铺天盖地都是卖这个东西的人!我就上一趟街,一条马路都没走完呢,三五个人跑来给我神神秘秘地兜售,还都说是什么绝版。”
“就是搞私印的,我给章厅长提供了一个线索窝点,让他去抓了。”秦汉嶙想着要是私印还好办,抓了以后重罚关起来,以儆效尤就多半能解决。可这个问题就不是出在私印上,而是东洋人。
“如果我现在和大帅提把东洋人给办了,你说他会怎么做?”秦汉嶙不想坐以待毙,他担心要是再没有措施,只怕敌人会更加过分。他不想错失动手的最佳机会,他甚至理想地想要赶在一切都未开始前,就动手把外敌入侵的苗头给扼杀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它只怕比骨感更骨感。陈勇能理解秦汉嶙,可现实情况是,秦观啸不允许秦汉嶙再有大动作。他想起秦桃芝提起昨天晚上秦汉嶙挨了一顿鞭子,便犹豫地说:“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间谍案才刚有了深度进展,前线钱司令又出了乱子,如今城区内还有人要您的命。这些合在一起,恐怕大帅是不会同意您的。他就您一个儿子了,他肯定不会让您去冒险的。”
“还搞世袭制呢?真当现今是土皇帝的时代?”秦汉嶙听了陈勇的话,不免轻笑。“南城那边已经来了线报,姚督军退了,现在换上的是裘督军。时局不稳,一朝一夕都在变化,你以为督军府里的其他人就不盯着大帅的位置了?都是当年一起打天下拼出来的,谁会服气谁呀。”
话是可以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但陈勇觉得情理方面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恕我这个做属下的直言,您的想法我是都能理解的,但是大帅他的方针和您明显就不是一个路子的。别说是同意您对东洋人下手,就是刚刚您说要去严查北城的东洋人这事儿,大帅他也不一定会允许您这么做。”有些事情做归做,但是实话也得讲出来。人不能由着理想主义肆意横行,现实情况必须得考虑在内。
陈勇忧愁,他叹息,能体会秦汉嶙的焦虑,甚至是抑郁。看着秦汉嶙比他更愁的面孔,他稍加委婉地继续说:“我也不是不去找章厅长的意思,更加不是怕事儿。我就是在想,别前脚我刚和章厅长商量好,后脚大帅那边就来了新的命令。有关于您的停职,您也不是不知道究竟缘由是什么,养身体是次要的,重点是大帅不想让您再做出危险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