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难讲。”商彤霁不认为秦汉嶙的观点正确,她提起女杀手,心有余悸地说道:“你看看,电影院和你交手的那个女的,她就一点儿都不惜命嘛。我看她就是那种只要能‘任务’完成,命不命的无所谓的人。”
他轻瞥对方一眼,瞧见对方还是有顾虑,便腾出手握上,轻抚安慰道:“别怕,我们这不刚从警察局出来嘛,他们多少还是要忌惮的。再说,就是一顿饭,城区人多,你以为他们真有胆量大庭广众地就开干?别高看他们,也别看低自己。”
终究还是没有扭过秦汉嶙,商彤霁被他强制要求在外吃饭。她选了一家茶楼,听秦汉嶙说,这是一家吃点心喝粥的店。她猜想,这大概就类似于广州的茶楼吧,里头应该有不少虾饺、叉烧包、艇仔粥……这些东西。
车子停在茶楼对面的马路边上,秦汉嶙带着商彤霁穿马路过去。他牵着她的手,叮嘱她跟紧他。这刚过马路,还没走进茶楼,门口就有一个带着帽子,穿着一身黑色布衣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他们。
他从斜跨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份报纸塞给秦汉嶙,且压低声音,像是做贼一样地在对方耳边说:“先生,我看你年轻,又穿着西装。一看呐,就是受过教育的文化人。我这里有最新出版的好东西,你看,你要不要?”说罢,他便指了指报纸上‘大东亚’这三个字。
商彤霁看这个塞报纸的男人有点儿不正宗,她贴着秦汉嶙,凑过去也瞄了两眼。还没看出个门道儿呢,手里就也被塞了一份。
“小姐,你也感兴趣,对不对?”卖报纸的男人有敏锐的商业嗅觉,他从布包里又拿了一份给商彤霁,并且推销说:“现在这个东西很难买呀,我这里也不多。你们二位是运气好,撞上我现在手里有几份。”
商彤霁被对方这番饥饿营销式的话语弄得有些懵,她低头翻看报纸,只见版面上都是鼓吹‘大东亚共荣’的标题,大多是亲日的言论。这种东西别说是放在民国,就是放在现代也是要被骂的。她看了两眼,心里便就咯噔住了,随后就转头瞧向秦汉嶙,不知他要怎么做。
“有多难买啊?瞧你说得这么神秘,好像就你能拿货一样。”秦汉嶙并未显露出气愤的态度,他反而是在针对报纸的销量和渠道发出了疑问。“你这是不是正版啊?我看你是私印的吧。”他翻看报纸,又是嗅油墨的味道,又是用指甲抠上头的字,大有讲价的架势。
就如同章厅长在电影院门口说的一样,北城能认出秦汉嶙是秦家少帅的,恐怕100个人里只能有1个。只要秦汉嶙不表明身份,卖报纸的男人就是属于那99个里头的一份子。所以,卖报纸的并不认识秦汉嶙,当然他也不在乎秦汉嶙是谁。
“你买不买啊?不买拉到啊!”以为秦汉嶙是找茬的,卖报纸的一把将他们手里的报纸抽走,并指着他们口气恶劣地说:“好东西是要给懂的人的,你们俩不识货!”说完,他便转头就要走。
秦汉嶙看人要走,他赶忙拉住,把人给弄回来。他换上笑脸,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看着对方的布包说:“我怎么会不识货呢?这不是要买的多嘛,就多问两句。”他见对方面露疑色,但贪婪的目光却已经显露无疑了。他便继续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将人留住,道:“这东西是好东西,我知道。你可别说我,我呀正在找这个呢!我这儿要的多,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稳定出货。要是能,我就一直向你买。不过,我就怕你是零散卖的,不能……”
“供货没问题!”卖报纸的男人一听,这是大单子啊!他仔细打量秦汉嶙的装扮,西装革履不说,就是对方手腕上的那块表,一看就是欧洲来的硬货!见是个富贵的,他便直言道:“一看先生就是行家,是常做文化这方面的吧。我也直说,我这是照着原版私印的,不是正货。但是!我印得好啊,字字清晰,排版和用纸全都照着原版做,很难看出来是盗版的。先生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低价给你。”
商彤霁听明白了,这是搞违禁啊。她知道秦汉嶙不是真心要买,多半是在套话,便顺嘴跟上一句:“什么价格?”
“原版是奇货可居,市场价5个大洋才一份。先生要是确定可以稳定走量,我盗版的可以出到1个大洋一份。”卖报纸的男人非常痛快地给出他的优惠价格,并且还追加一句:“不过我们要说好的,走量得至少是50份起,不然就不是这个价格了。而且,要签合同,写明白是定期供应。到时,一手交货,一手交钱,我还能送货上门。”到底是生意人,不是文化人,做生意还是要按照做生意的模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