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酒水被撒到了地上,原本还嘻嘻哈哈说话的人忽然都沉默了。他们仔细地听完秦汉嶙说的这番话,有眼眶泛红的,也有跟着撒酒的。此刻,那些死去的英灵仿佛也在被大家想起,并邀请入席。
“诶呀,这死去的要祭奠,每年清明大家都不忘要扫墓就是了。活着的,还是要好好地生活嘛。”钱正康觉得秦汉嶙这个人晦气,好好地吃个饭非要提什么生啊死啊的,实在是搅和地气氛都没了。
他不喜欢讲死不死的这种话,便拿起筷子招待大家进入下一个环节。“少帅的一片心意我们都懂,您是有情有义的人,大家伙儿也都很是感激您活的死的都能放在心上。来来来,吃菜,吃菜啊!凑热乎的吃,凉了滋味可就不好了。”
秦汉嶙不喜欢钱正康说话的腔调以及他摆老资格的架势。放下酒杯后,他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是极度的不舒服。
“来,少帅。这玩意儿是这里的特产,今天我让侦察兵出去的时候特地给您逮回来的。您尝尝,肉香得很呢。”钱正康扯了一大块野兔腿放到秦汉嶙的碗里。他虽然看秦汉嶙是嘴上没毛的小兔崽子,但该给的面子他偶尔也是要给给的,毕竟得看看秦观啸的面子。当然,他觉得,给一个兔腿也是让秦汉嶙自己在心里好好地掂量掂量,谁才是有本事的人物。
秦汉嶙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麻辣兔腿,他何尝看不懂钱正康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拿起筷子,他夹了一口素的,说:“钱司令有心了。”然后,他就把这筷子素菜放到了钱正康的碗里。
妈的,什么意思。钱正康嘴上不好骂,心里下意识地已经开始骂人了。他把抓兔腿时沾上的油水抹在了台面上,拿起酒杯侧身对着秦汉嶙敬酒说:“汉嶙啊,我和你交流不多,但是我和你爸爸交流不少。这一次,你愿意又是带钱又是给人,叔叔我很是感激。来,这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话的内容是‘感激’,可却在辈分上是在有意强调谁是长辈,谁是小辈。秦汉嶙察觉,钱正康是个分毫亏都不吃的人。说直白了,就是锱铢必较。想来,这样的人,应该也是个眦睚必报的。
不与小人计较,秦汉嶙笑着与对方碰杯,说:“一切都是为了赶快结束战争,让大家伙儿可以该回家的回家,该娶老婆的娶老婆,以后都能好生地过安生日子。无论是我还是王副官,我们奉大帅的命来送这些补给给大家的目的就是希望尽快和平,不要再将战争继续下去了。”不管钱正康是什么个意思,他在面对其他人时,有必要把态度直接摆到台面上。听得明白的,就卖力干,听不明白的,那便是自己找死路走。
“是,这一仗都将人快打疲乏了。不温不火,不上不下地在这里打打停停,实在是难受得要命!”有军官站起来回应秦汉嶙,且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都是人民子弟,这仗打完了都想回家,谁想在这苦寒之地赖着不走?现在有少帅的这句话,我心里也算是踏实了。咱该干就干,杀他妈的狗娘养的!”
“是啊,他娘的就是一个干啊!”有同样附和的一并站起来高呼,“给这群瘪犊子们干趴了,咱就收拾包袱凯旋回去!”
营地里高喊必胜的口号,营地外头的陈勇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紧忙往酒席场子里闯。
秦汉嶙看他面色凝重地进来,他一个眼神给对方后,便就起身出去说。他们俩往外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军区门口才停。
秦汉嶙正好借这个时候出来透透气。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问:“什么事情?是援军调不过来吗?”他在答应给钱正康添兵后就立即让陈勇去办这事儿了。
“不是,援军的批文已经下来了,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陈勇也是第一时间就去办,一点儿耽搁都没有。“少帅,您什么时候吃好?”他要说的是别的事情。
“大事儿?”秦汉嶙吐出烟,疑惑地问。
陈勇点头,低声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等秦汉嶙发问,他直接说:“刚刚接到督军府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商小姐被警察厅以中城间谍的罪名在今天早上被逮捕。”
秦汉嶙昨天刚走,他们今天就来抓人,很容易让人联想是在故意避开他。“我的人他们怎么敢动的?”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原以为他把她藏在洋房里应该不会有人敢进来抓的。“警察厅章厅长那边你联系了没有?”他皱眉问,心里隐约感觉不妙。
“打了,说是大帅的意思要从严办这桩案子。所以,章厅长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派手下去抓人了。”陈勇接到电话后就立马给章厅长打电话要他放人,谁知章厅长就是不松口。“少帅,您让章厅长去违背大帅的命令的确也是在为难他。这事儿,您看要不您出面?”能和大帅打商量的,也就只有少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