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嶙发出一声冷笑,从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放到书桌上。“这个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呢?别说是督军府里头会有内鬼,就说这秦公馆里也未必都是干净的人。”他从拿到洪贤民的纸条开始就觉得秦公馆里有问题了。这么细致的书桌结构图以及脚垫夹层藏匿钥匙的圈画,若说不是公馆里的人,恐怕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秦观啸陷入了沉思,他仔细回想身边所接触的每一个人,皱眉摇头道:“无论是督军府还是秦公馆,你我身边都是警卫,别说是人,就算是只不相干的蚂蚁都不能靠近。你说有内鬼,证据呢?”他并不是不信,只是想不出来会是谁。身旁的人多是用了多年的老面孔了,若是这些人里有问题,只怕问题得大发了。想到此处,他抬手摸了一把头顶,真是头疼麻烦。
“证据有,但内鬼是谁依旧还是不知道。”秦汉嶙目光看向书桌以及地板,他潜意识地认为也许问题出在了打扫卫生的人身上。“父亲这间书房多久让人来打扫一次?且安排的都是什么人?”
“一天一次总是要有的,一般都是赵管家亲自打扫。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钥匙、锁还有密码箱的密码,我想着他应该也没有胆子去拿。”秦观啸拿起桌上的钥匙,他弯腰一边回答一边将右手边第三个抽屉打开。“况且,我这里有用的东西都挂着锁,放在外头的那些哪怕是让人拿去都不要紧。”他把电报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到桌上。
秦汉嶙看着父亲一副葛朗台检查财产的模样,他抱胸轻笑着猜测:“人都是会变的,也许问题就出在赵管家身上呢?”
秦观啸翻看电报,他笃定地摆手说:“不会是他的,他儿子还在陆军营里竞争连长呢。这些天,他见天儿地往我这里谄媚说好话,连你二妈、小妈那边都去讨好了,他犯不着拿他儿子的前途来开玩笑。”
“电报你看了?”他将话题转移到电报上,因着现在讨论到底谁是内鬼都是空谈。抓内鬼要时间,不是他们父子俩三两句话就能把人给找出来的。再说,秦公馆里出了个内鬼是大事情,不能声张。
“看了。”秦汉嶙直言不讳,道:“钱司令是敲竹杠敲上瘾了吗?上个礼拜送电报说战事告急,这个礼拜还来催,吃相未免太过于难看了点。您就是太惯着他了,我认为您不该让王副官去理睬他,并给予他一些甜头。”所谓的甜头在电报里说的是王副官已经带了一批枪弹给钱司令,用以安抚军心。
秦观啸知道秦汉嶙的意思,他摸了一把脑门,皱眉说:“钱司令说前线弹尽粮绝,那就是弹尽粮绝了。我们要是再不往那边送钱,也许真的会出事。”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对方说了要‘补给’,那就得给,谁让这位现在正在前头打着仗呢?
秦汉嶙听懂了,现在他能怪谁?责怪是最没有用的解决方案。如今他也只能心里暗骂钱正康是个畜生,日后他定是要寻个机会把这狗东西从秦家抢来的荣华富贵全都扒个精光!不,这不够,还要算上他大哥的一条命,他得请钱大司令尝一尝枪子的味儿。
“他就是祸害,您用他只怕事情只多不少。”他看着秦观啸等着他解释的面孔,轻笑道:“中城的人在找王副官从前线发来的电报。这是为什么?我猜测,应该与钱司令脱不了干系吧。或许,有人吃了两家饭,北边和中间都拿了好处。”这个‘有人’指的就是钱正康,钱司令。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利益纠葛,秦观啸并不准备在眼下这个时节谈及。他思索了几分钟,对秦汉嶙下达命令说:“今天晚上会有一批粮食送到前线,王副官会在那边接应。打仗是要人命的活儿,总不能没让敌人打死却叫自己人饿死了。至于你,我交代你30万大洋你抓紧时间去送,不要再拖延了。”
秦汉嶙不屑与钱正康打交道,他就回怼说:“是我们让自己人饿死的吗?恐怕是钱司令有意而为之,用苦肉计逼我们快些去送钱。”
“原来你是知道钱不到位,战事就不推进的道理的啊。”秦观啸吹胡子瞪眼,实在是有够讨厌秦汉嶙的性格的。他心里暗想,真是不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格是像了谁,反正他不承认是他遗传的。“赶紧地!你最近安排一下,带着30万大洋去喂饱前线,别让人再拿捏住了!”他看对方仰着面孔傲气地很,心中来气,拍着桌子大喝:“你要是不去,那就你老子我去!”
要是真让秦大帅去亲自送这30万大洋,这可才是真叫人拿捏住了。秦汉嶙也算是被逼到了墙角,不得不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任务,拉着脸说:“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