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月于元怿钦赐的穆国公府中, 向祖父父母跪拜,宝册一授她便是黎朝真正的皇后, 日后再不能向父母长辈行礼。
“好啊, 好啊!”阮老太爷望着孙女,满目感慨欣慰。他毕生所愿终于实现,谁能想到自己的孙女竟有一天会成为一国皇后?来日诞下皇子, 他们便是天子母家,这当何等荣光。
“月儿,进宫后切记保重自身, 早日诞下皇子,为皇家开枝散叶。”阮舒月心下叹息, 面上却也只能恭敬地垂首应答:“是,孙儿记下了。”
“月儿。”阮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泪意不止, 阮家父母如今已年过半百,两鬓都已生出白发, 为了这个小女儿他们当是操碎了心。
阮老爷拍拍夫人的肩膀, 红着眼圈欣慰道:“月儿如今是皇后了, 这是好事, 你哭什么。”
“我是……高兴。”阮家上下同沐皇后恩泽, 如今可谓一门勋贵,但在为娘的心里总是更惦记女儿日后会不会过得好,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阮舒月眼中含泪,握住母亲的手,“娘亲放心,皇上待我是真心的好,我不会受委屈的。”她知道母亲在心疼她什么,这么多年是她不孝,让娘亲担忧。“娘亲定要保重身子,好好照顾自己,莫在为孩儿担忧了。”
吉时已到,迎亲使鸣锣,授皇后册文宝印。阮家上下皆跪于阮舒月其后,待授宝印毕,皇后却扇升舆,准备入宫。
阮舒月头戴的凤冠上,树钿博鬓皆由金铸细画雕刻,通体纯金,上九龙四凤镶嵌东珠八十八颗,冠珠宝石千余枚。加之皇后凤袍华丽非常,正红庄艳,领口绣金丝黼纹,袖口衣缘皆云龙纹镶边,长摆及尺,需身后随行四名内宫女官搀扶护送。阮恒柏走在前头送亲,蓝钰儿作为内侍总管位于皇后其右,秋兰则站在她左手边,扶着阮舒月走出穆国公府的大门。
“小妹。”升舆前,阮恒柏唤了阮舒月一声。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唤她小妹,下次再见便要叩拜皇后娘娘。
寻常姊妹出嫁,兄长嘱托“有什么委屈和哥哥说”这样的话,他却也不能言,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珍重。”
阮舒月回过头,兄长如今已不再是过去的丰朗少年,却依旧温和儒雅。阮家众人跟着阮老太爷立在府门口望着她,她其实是亏欠他们的,让他们因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年非议。好在,现下一切都好了。
“哥哥。”阮舒月只唤了一声,眼泪便已夺眶。
“家里一切都好,放心,有哥哥在。”兄妹俩在一起的时日其实并不多,但彼此只这一个同胞手足,向来感情深厚。“大喜的日子,不哭。”
哭嫁哭嫁却也不能真哭的花了妆容误了时辰,蓝钰儿见状在旁劝慰提醒,“娘娘,吉时到了。”
阮恒柏退后几步,撩袍跪拜,祝道:“臣,恭贺娘娘,愿皇上和娘娘恩爱隽永,福寿绵延。”
“升舆!”
正、副迎亲使策马队前,皇后仪驾启程,十里迎亲百里红妆。也正是这一日,天下女子方知君爱妻真,当为如何。帝后微时相识,成亲时无法三媒六聘十里红妆,皇后不嫌,多年无怨相伴甘苦与共,是以皇帝登基后,便有了这一场隆重的大婚奠仪。
红妆百里,举国皆庆。
皇后仪驾于应天门入,帝于乾阳宫正殿,迎立皇后。红毯一路铺设,百官分立两侧,皇帝走下宫阶亲迎。
“月儿。”
元怿拿过她的遮扇,皇后不同寻常闺阁,出嫁这日亦要奉天祭祖,接受百官朝拜。
却扇之下,不同于往昔的淡雅素洁,大婚的红妆娇艳,越发衬托得皇后国色。
元怿牵过她的手,踏龙陛而上。云卿着宫袍珠冠立在正殿外,她看不到元怿向她走来,小竹子换上内侍官的服饰在她耳边低语。“姐姐,陛下和舒月来了。”
云卿微微点头,同样对小竹子低声耳语:“记得,以后要称皇后娘娘。”
小竹子吐了下舌头,乖乖应道:“好,我记下了。”
云卿始终微笑着,听着脚步声渐渐及近,即使看不到,她亦能感受到元怿现在应是幸福的。幸福,便好。
大长公主负责皇帝主婚鉴礼,亦是黎朝开国百年头一遭。
“祭告敬天,承泽国运。”
豫王高声唱道,帝后跪拜敬天。
“高堂礼敬,睦安万年。”
元怿父母皆亡,便于神位行跪拜礼,由云卿代敬香以告。
“帝后同心,福泽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