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血弄脏了袍子。”国王对侍卫说。
布兰修法跳下马,走到正说着“不朽之神至高无上”的瘸腿身旁。
“我的兄弟,这是我们的新朋友,他叫……”
布兰修法拔出长剑,杀这点人不在话下,他以为对方即使不擅长剑术、格斗,也该会一点死神的邪术。结果什么都没有,剑起剑落,死亡来得毫无意外。布兰修法不介意黑袍染血,只留了一个活口,并以长剑命令他脱下身上的长袍。后者不肯从命,一味以死神之名诅咒他,于是他就用剑柄将这人打晕,剥掉那身漆黑的衣袍。
“死神信徒是这样的吗?”梭伦边换衣服边说,“不怕死,还认为死亡是最好的归宿,可诅咒别人的时候又以死相挟。回归死神怀抱,在他们的信仰中难道不是一种祝福?”
瘸腿解释:“他们认为死亡对信徒而言才是归宿,对异教者则是惩罚。”
“伟大的克留斯神忍受着伤痛,还得挨个分辨该给这个死人拥抱,给那个死人惩罚,简直比当国王还辛苦。”
“大人,现在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布兰修法提醒。
“那你为什么在笑。”
三人装扮成克留斯信徒的模样。泥地上的马蹄印和脚印越发凌乱,显而易见,战斗是在不断移动中进行。为了突破重围,九骨和比琉卡会不惜一切浴血奋战。梭伦没想到区区两个人就能把几百个神殿骑士拖入胶着的战斗,由克雷纳爵士率领的王国军队没有他这个国王的命令暂时不会大举采取进攻策略,但两千人的围剿哪怕只是旁观也会给深陷其中的人带来无穷压力。
他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坚持着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第128章 渴血之刃与决心
杀戮者们像黑浪一样分散、聚拢,此起彼伏,冲刷着这片血色战场。
神殿骑士东奔西跑,一次又一次试图缩小包围,都因为前方的同伴被击杀而不得不后退。他们原以为这是必胜的一战,人数上的悬殊不但可以活捉聆王,还能抓住其他人一并接受神罚。
那个在人海中拼杀的家伙给神殿带来太多麻烦,就此死去实在有些轻率,让一个人反省错误最好的方法就是严厉的惩罚。可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不止是神殿骑士,连在一旁按兵不动的王国军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克雷纳爵士和班森骑马从高坡上遥望这场离奇的围剿。
“你认为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爵士问。
班森仿佛想呼出胸中闷气似的哼了一声:“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恐怕早就杀出一条血路全身而退了,但他得保护那个孩子。”
“他可以放手一搏,没人敢伤害聆王。”
“他们会带走聆王,这才是他最担心的。”班森有些遗憾地说,“三年,不,也许只要两年,那个孩子能有足够时间继续磨练弓箭和用剑技巧,就会成为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战士。可惜……”
国王的剑术老师不无惋惜地叹气。
“他有没有可能杀光神殿骑士?”克雷纳爵士问。
“什么?你是说五百个人?”
班森摇头,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神殿骑士对付普通人还算合格,面对真正残酷的战场仍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如此,他们也有优势。
“神殿骑士面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普通人那么强烈,多半是从小被灌输了女神的信仰之故。所以你瞧,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还是前赴后继地送死。”
“我担心那位神选祭司大人命令我们也加入战斗,提达学士转达的密令上可没有这一条。”
“放心吧,再勇猛的人也敌不过几百人围攻,即使他的战斗意志不灭,体力也会很快用尽。爵士,这就是战士的悲哀,生命终究会在无尽的挥剑中消耗殆尽。”
九骨的眼中只剩下两种颜色,鲜红、漆黑。
红色意味着又一个人死在他刀下,黑色意味着新的敌人再次来到。
他对周围的撞击、马嘶和惨叫声充耳不闻,只听到一阵又一阵浓重的喘息。那是他自己的气息,他不记得斩杀了多少人,在鲜红与漆黑的交替中,他的身手反而越来越轻盈,眼睛看得更清晰,耳朵也更灵敏。
一道黑色人影朝他撞来,他不躲不让,用肩膀撞翻对方,双手握刀刺穿那人的胸膛。
漆黑立刻变成鲜红,他毫不犹豫,拔出刀刃转身去找下一个黑影,长刀挥舞的方向腾起血雾,后背却传来一阵剧痛。不知谁的剑砍中了他的背部,剑锋划破皮甲钻进身体。他向前几步躲开致命伤,刀身横砍将身后的人拦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