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回鸣之书 dnax/野兔迪可 2893 字 2023-08-10

克留斯神在黑暗中预见了你的动向。

难怪他和比琉卡屡屡遇险,不管多少次躲过神殿骑士和乌有者的追踪,尽量选择没有神殿、祭司和信徒的城镇村落旅行,避开不怀好意的佣兵和赏金猎手盯梢都无济于事。想来这一切和遍布各地的克留斯教徒不无关联。

九骨面对手握弓箭的神殿骑士骤然猛冲,对方立刻放箭。五支黑羽箭齐齐飞射,九骨伏身躲过,听到身后箭头没入泥地发出噗噗声。他一刻不停,继续冲向骑士群中挥舞长刀,惊起一片战马嘶鸣。六把剑一并朝他砍落,九骨躲开第一把,击飞第二把,双手握刀斩断第三把剑后,对着剩下的人连续几刀劈砍。

血雾弥漫在阴湿的空气中。

杀完两个神殿骑士,九骨抢上其中一个人的马。灰檀木早已机灵地向比琉卡离开的方向逃跑,这样最好,免得在混战中受伤。

骑上马后,九骨也跟着灰檀木飞奔的方向跑,只有神殿骑士在包围阻拦,身穿黑袍的克留斯教徒冷眼看他们拼斗。这些看似游离于战场之外的家伙萦绕着一股死气。九骨在罗德艾和希露莉莉身上并没有感到死神教徒的阴森诡异,眼前这群人却不一样,难道是因为他们更接近死神的缘故吗?

九骨一边冲刺一边思索。

他得到比琉卡身边去,有克留斯教徒在监视,分开显然不是好策略,尤其是让他独自保护赫路弥斯和夏路尔。也许不该到古罗利丹来,不该认为死神的领地会比别处安全。可除此之外还能去哪?比琉卡天真地以为只有古都神殿是敌人,事实上真心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少之又少,他们一直在孤军奋战。

九骨挥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前方有人挡路,他格开一个人的剑,另一个就趁机袭击他的侧面。九骨扯紧缰绳,控制马匹转动身躯,避免被偷袭者一剑刺中,劈、砍、削、刺,身上渐渐被血浸透,头发和脸颊也血迹斑斑。

此时往黑暗塔楼飞奔的比琉卡感到抱着他的夏路尔一阵紧张。他本能地勒马,萤火立刻听话地放慢脚步,赫路弥斯没能及时停下,比琉卡在他经过身边时,替他拉住缰绳。

赫路弥斯惊魂未定,抬头见通往卡欧斯堡的道路上布满人影。

比琉卡拔剑望着那些诡异的黑影,对方的沉默令人不安,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骑在马上的人身穿乌黑甲胄,另一支队伍则是以兜帽遮住面具的乌有者。

这些神殿骑士与比琉卡之前所见都不同,他们的甲胄光洁簇新,头盔两旁点缀着黑羽翅膀,肩上披着同样黑色的斗篷,用一枚银饰扣别住。十几个乌有者的面具上画有黑翼图案,长袍绣满精美的银线纹饰,胯下的马也都俊美高大,隐隐显出高贵庄严。

“夏路尔。”

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从全副武装的神殿骑士中响起,比琉卡觉察到夏路尔因为这一声呼唤而颤抖不止。

第125章 神选祭司

“夏路尔,你为什么在那里?”

威严的声音来自一个同样身穿黑斗篷的人,他的兜帽已经放下,露出一头棕黑整齐的短发。赫路弥斯虽然不认识这个人,对方也暂时没做任何事,可他依然感到一阵害怕。这人叫出了夏路尔的名字,即使隔着面罩也能认得他,可见他们彼此间有多熟悉。

夏路尔说过乌有者没有名字,也没人会关心他们在做什么,神殿祭司统称他们为“孩子”,对外则称“聆者大人”,成为乌有者后再度被叫出本名,即是被神抛弃受惩罚之时。

“你要不要自己过来?我听说你在纳鲁斯的赛弥尔神殿和一个小祭司一起逃走。”

这个人每说一句,夏路尔就害怕得浑身一颤,可见深入骨髓的恐惧无法以意志抵抗。赫路弥斯甚至在想,会不会就是这个人动手夺走了夏路尔的一切,是他用尖锐的铁钩挖出那双动人的蓝眼睛,把丑陋和痛苦强加在无辜的少年身上。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赫路弥斯竟在如此阴沉的气氛中开口说道:“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夏路尔,他只是个普通人,是我的弟弟。”

“你是谁?”那人的目光轻蔑地向他一瞥,“就是那个叫赫路弥斯的小祭司,一个背叛女神诱骗聆者出逃的罪人吗?”

赫路弥斯从未想到一个人竟然能给人如此可怕的压力,刚才一瞬间燃起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布雷查诺·德恩。是古都神殿的神选祭司,最高祭司凡尔杰卡大人亲授我来这里等候迎接聆王大人。”

他说话语调稳重,还有几分慈爱悲悯,赫路弥斯却感觉毛骨悚然。神选祭司是为女神挑选使者而存在,乌有者、神殿骑士都由眼前这个外表慈祥,内心冰冷的人选出,他的一言一行就能决定一个孩子一生的命运。赫路弥斯想起羊皮纸卷上的故事,写下故事的伊洛恩也是神选祭司,却会因为一时私念心软不忍将捡来的孩子送去参加神前遴选。而眼前这个布雷查诺显然不是个会轻易改变心意的人。

“如果不做抵抗,我会允许你们不受拘束自由行动。但若有任何反抗行为,女神也将授权我行使正当惩罚。”

“他骗人。”赫路弥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比琉卡说,“女神是假的,他们都是骗子。”

布雷查诺的目光再度落到他身上:“第六羽翼团的骑士队长报告夏路尔逃走时我难以置信,他一直是听话乖巧的孩子,因此常常能听到比别人更多的声音。说实话,我不愿接受他背叛女神私自出逃的事实,现在看来你才是始作俑者。”

赫路弥斯发现自己在颤抖,不知道因为害怕还是愤怒。他以为古都神殿只是把夏路尔这样的孩子当成没有生命和情感的工具,可是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神选祭司记得每一个乌有者的名字,记得他们不同的性格和才能,却还是毫无怜悯之心地在他们健康长大、学会一切之后把他们送上祭台完成聆者仪式。

我该怎么办?

赫路弥斯恨自己没有插翅而飞的能力,不能带着夏路尔脱出重围,远离这片虚伪做作、令人作呕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