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佣兵拿出一张已经被展开太多次而变得十分肮脏陈旧的卷轴,给他们看上面的画像。
比琉卡认出那是自己的悬赏令,下面写着赏金五百金王。
五百金王。足够一个人过上一辈子富足的日子——能在城里买到带花园、水井、马厩的宅院和几个能干的仆从。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顿时心中升起一阵不安与焦躁。
好在土匪和佣兵都没认出他,他们看到的不是他本来的模样。
九骨摇头说:“没见过,这个人犯了什么罪,值得这么高的赏钱。”
“大人们的事哪能让你知道。滚吧,下次不要挡在骑马的大人面前,别人可没有我们这么好心。”
九骨牵着灰檀木等他们嬉笑着分赃后离去。因为只是银币和铜币,所以这些尚且能友好地见者有份,真得到五百金王的赏赐,恐怕得先自相残杀一阵,留下唯一的胜利者才行。
比琉卡知道他们都不是九骨的对手,即使不用“血泪之一”,九骨也能轻松把他们全都斩杀在一片死寂的田地间,但他宁愿忍气吞声,任由对方施暴抢劫。
“走吧。”
九骨催促比琉卡继续赶路。
匪徒们的呼喝声提醒比琉卡,未来的路途终究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变得危险重重。他心情低落,脑中挥不去那张悬赏令上的画像和五百金王的赏金数额。
也许他该离开九骨,接受连自己也蒙在鼓里的命运,这样就不会有无关的人受伤。
可是这个决定多么艰难,想到不能和九骨一起旅行,重新变回一个人居无定所的生活,比琉卡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真是个没用的废物,懦弱的胆小鬼,自私的怪胎。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比琉卡抬起头,看到九骨回到他身边,问道:“你如果要想心事,就让灰檀木驮着你走。”
“我可以自己走。”比琉卡看了一眼他的肩颈,担心地说,“你在流血。”
“等到找到河再洗。”九骨也看了他一会儿,“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
“因为太麻烦。没有被雇佣的佣兵和正在找赏金的猎手都是无所事事的人,还手会让他们心生不服,输了也会源源不断找帮手再追来,除非把他们杀光。”九骨说,“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追兵了,不要再惹麻烦。”
“对不起。”比琉卡难过地说。
“你做错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不该那么不小心引起他们注意,那样你就不会受伤。”
太糟了,比琉卡竟然觉得眼眶迅速潮湿起来。怎么回事,那重重的一鞭是打在九骨肩膀上,他有什么理由先哭?
他的眼泪没有流下来,九骨在泪水滑落的一瞬间用手指替他擦去了。
“那些家伙本来就是惹是生非的混蛋,这不是你的错。”
“可你受伤了。”
“如果你一直这么想,下次我还会受伤。”九骨说,“只要你心里觉得是自己的错,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犹豫不决。无论想怎么逃跑、躲闪、搏斗都是徒劳,你一定会被抓住,也一定会连累别人。”
比琉卡静静地听完这番话,九骨不觉得这是他的错,也没有责怪他。无论他是否有错,是否应该遭遇这一切,至少这一次他决定把眼泪收回去。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他说。
“我也这么觉得。第一次在多龙遇到的你更好一点,虽然被守卫和神殿骑士追捕,但还有和我开玩笑的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