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呼吸声粗重,胸口难受地剧烈起伏着,双目失神。
嗡——
脑中传来耳鸣的声音,视野一片白墙,被黑色的砖缝切割成四四方方的格子,规规矩矩,干干净净,全然不同于?噩梦里的杂草。
耳鸣消失,回到现实——刚刚只是一个梦。
嚓......
右侧吹来清风,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书页翻动的声音,轻微、细腻,却在?茫白的视野里凭空降落,充实一丝优雅的烟火气。
转头,循声看去?,只见半人高的病床上坐着的,不是裴苏叶又是谁?
她?正岁月静好地靠在?床头,穿着竖条纹病人服,腿上摊开一本书。侧面的窗投来金黄色的晨曦,在?她?周围镀了一层光晕。她?转头看向叶菀佳,柔顺的发丝从肩膀滑落,在?胸前布下一片纤细的帘。
温柔的远山眉微微弯曲,沉静的眸饱含柔情,奈何右脸颊的擦伤打破了这片梦幻的美好,宛如一张沾血的蜘蛛网,猩红着横亘在?脸颊。
眼神接触的瞬间,仿佛被硝烟和战火隔绝了几十年的爱人在?暮色下重逢,生死,伤病,灾难,都不及这人的一个眼神。
“小叶子。”
她?唤叶菀佳,一如往常。
叶菀佳的唇动了一下,喉咙滚动,没能发出任何音节。下一刻,身体顺从内心,求救一般扑向病床的人,手?臂拥住她?的肩膀,头颅埋在?她?的颈窝,用力感受这人活着的每一分气息。
“呜......”
喉咙底发出幼猫一般的叫声,破碎、可?怜、无助、后怕,所有情绪杂糅在?一起,汇成这一声复杂的呜咽。
裴苏叶知道她?还在?后怕,事实上,她?也在?后怕着那一记枪声。如果那一枪打中的不是树而是叶菀佳,她?不敢想。
好在?,早上较这人早醒了一个小时,情绪平复下来,能够安慰这只小猫。
“好了。”
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放在?后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脊骨,用体温慢慢安抚。
“现在?没事了。”
“呜......”
依偎在?爱人怀里,紧绷的恐惧情绪这才释放,叶菀佳颤抖着落下泪来,在?晨曦中闪过晶莹的珍珠光泽。
“我?真的很害怕......”
呜咽声像极了小猫,而且是刚出生就受伤,就像她?们捡到奶酪的时候,发出微弱求救的声音。
裴苏叶也哽咽,眼眶骤红,拥抱的力度加深几分。
“我?也怕。”她?坦然,“要是那一枪打到你身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菀佳打了一下她?的背,哽咽着埋怨:“还说?呢!那么害怕枪,后来还要挡在?我?前面。要是那个男的再开枪怎么办?”
裴苏叶笑了,目光望向玻璃花瓶折射的水晶般的光辉,唇角展开的瞬间,一滴清泪坠下:“这就是我?挡在?你前面的意义啊。”
人对?危险的感知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深爱之人。
叶菀佳觉得自己?离枪声那么近没什么,裴苏叶则觉得跟流浪汉斗智斗勇没什么,比起自己?,她?们更在?乎对?方。
少倾,二人的情绪稍稍稳定,紧紧的拥抱变成亲昵的依偎,双双躺在?病床上,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