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光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虽然是他妈要他给你当面道谢,但小熠好像也不是很不情愿,我想……至少你们能见一面吧……”
现在对叶景明来说,能跟杨如熠见一面说说话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虽然觉得极其荒谬,但就连叶景光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叶景明这几年在关于杨如熠的事上就没有一次表现得正常过。
每次他和杨如钰见过杨如熠后,叶景明总要问他杨如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就像精神贫瘠的孩子第一次听到童话故事,哪怕只是知道一点关于杨如熠的事都会很高兴,那也是为数不多能让现在的叶景明高兴的事。
让叶景光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叶景明易感期的时候在隔离间昏过去,他忍着满屋信息素压迫带来的头痛进去查看,就看见叶景明倒在床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省人事,怀里还紧紧攥着几件并不属于那个季节的衣物,床上散落着几十、甚至上百张照片。
那些照片或清晰或模糊,有些叶景光见过,有些没见过,有些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但无一例外的都印着同一个人的身影——
杨如熠。
叶景光每次一想到那个场景心头就会一沉,这时,电话那头的人呼吸好像抖了一下,低声说:“我还没走远……马上回去。”
他顿了顿,又问:“我要不要……带点什么过去?花还是水果?但他不喜欢甜的……”
叶景光真的是看见叶景明这么犹豫不决的样子就烦,催促道:“别想了!直接过来就行,你不是才走吗?带什么花!”
二十分钟后叶景明就赶来了,他像是跑来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呼吸也有点喘气,叶景光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局促不安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头发,又调整好了呼吸,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杨母,她看见叶景明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把他招呼进去,嘘寒问暖了一番后,杨如熠见她说得差不多了,才说:“妈,哥,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杨母搞不懂道个谢怎么还要单独说,杨如熠又说:“妈,我想吃点水果。”
“啊、啊?”杨母难得见杨如熠跟自己开口要什么,立即问,“小熠,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买。”
杨如熠随口说:“车厘子,葡萄吧。”
杨母又问叶景明:“景明,你有没有想吃的?伯母一起买过来!”
叶景明僵硬地笑了笑,摇头说:“谢谢伯母,我就不用了。”
杨母只好和杨如钰一起离开了,叶景光没进来,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叶景明和杨如熠。
叶景明心里又紧张了起来,他拘谨地站在离杨如熠两米远的地方,指甲不经意地扣着手指,视线也无处安放地面前的地板上游走。
相比之下杨如熠就平静了许多,他静静凝视了叶景明几秒,又移开了目光,说:“这次的确得谢谢你。”
叶景明有点受宠若惊,舌头像打了结一样结巴了一会才回答道:“没、没有……应该的……你、你没事就好……”
心里像是有股泉水在沸腾冒泡一样,心跳加速得有些快,叶景明有些热,甚至手心都在沁汗。
但是杨如熠下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
“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只有一块之前参加比赛主办方送的迪奥手表,不嫌弃的话,回国之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
……为什么?
“我们两清,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听到这句话,叶景明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感觉浑身的血液像被冻结了一样,刚才的欣喜迅速褪去,让他遍体生寒。
之前杨如熠一直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叶景明的反应都让他慢慢确定,叶景明是想跟他回到过去。
但杨如熠不想,他不想再变成那个卑微到骨子里、每天为了一个人的喜欢患得患失的杨如熠,叶景明想回到过去也只是因为自始至终都放不下杨如钰,不是因为他,那种痛苦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与其死不放手拉扯得两人都痛,不如一刀两断,断得干净,早晚有断了念想的一天。
“叶景明,那么多年了,你不累吗?”
叶景明直愣愣地看着杨如熠,突然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们能重归于好,他能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把杨如熠紧紧拥入怀里,但是杨如熠避他如蛇蝎,不愿跟他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