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吠犬不猛,猛犬不吠。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这十三皇子倒是比京城那几位自视甚高的主儿来得顺眼得多。
“你为什么总看那边?”
白孤敏感地察觉了他的视线,歪头问道。
季陵看了他一眼,将手放在桌面上,指尖对着那几人的方向,随意的神情似乎只是在闲聊,出口的话却不像那么回事。
“听听刚坐下的那几人在说什么。”
季陵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常人更强,但卫捷身边的人使的是传音入密的法子,不用点非常手段,就是顺风耳来了也听不见。
白孤不疑有他,照着季陵说的做,凝神听了片刻,正要说话,季陵忽然拉着他站了起来:“走,到别处去说。”
两人来到二楼拐角处,离得远远的,一探头就能将整个一楼大厅里的情形尽数收入眼中。白孤看出季陵的谨慎,捂着嘴凑到他耳边,用气声道:“他们说:朝堂情况有变,殿下须尽早结束南巡,回到京城早做打算。”
白孤对朝堂之上的事远不如对民间话本了解得多,但他大概知道所谓的“殿下”是个不同寻常的称呼,转述完他们的话,白孤道:“你认识这个殿下么?”
季陵道:“他欠了我银子至今未还。”
白孤观察一番,见卫捷打扮不俗,抱不平道:“这人打扮不像是缺钱的模样,竟如此可恶。”
季陵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所以我们得将这几个人看好了,不能教银子从我们跟前溜走。”
在白孤心里,银子与烧鸡已经画上等号,顿时对季陵这话深以为然。
那边卫捷几人用过饭后,简单商讨了几句,便拿上随身物件起身,看起来是要走了,白孤将他们盯得很紧,见他们有离开的意图,立刻叫上季陵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门,远远跟在他们后面,所幸大街上人群熙攘,两人尾随的举动并不惹人注意。
卫捷并不知道身后有人正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次数不算多,平时行事也低调,更别提路州城远离皇宫,只要他不刻意暴露,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很小。路州城是他此行游历民间的最后一站,在此之前他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
此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酒楼顶层窗户大开,一个身穿绫罗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斜倚在窗前,目光牢牢焦着在某处。小厮打扮的人在他跟前点头哈腰:“公子,正是此人。”
窗前这人名叫程潜,家里在路州城很有些地位,不少人对他鞍前马后,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好色,若是遇到了合自己心意的美人,管她是订了婚还是结了亲,统统都要被他收入后院,百姓们苦其已久,却因着他的背景敢怒不敢言。
前日里他刚得了房美妾,正是稀罕眼热的时候,便听闻传言,说是城中来了个绝色无双的美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弄得他心痒难耐,扔下小妾便来这里守着,要一睹这传说中的姿容。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人群往来中一眼便锁定了那张绝美的面容,想都不用想,传言说的一定是这人,此等容貌实在太显眼了,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让程潜心头火热。
“快!带上人随我下去!”他腾得一下起身,不忘火急火燎吩咐道:“叫上程辨。”
乌泱泱一群人很快来到街上,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暗骂晦气。
白孤此时正与季陵一同在商铺前假意徘徊,实则注意力一直放在卫捷身上,见他们快要走远,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追,不料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邀您一叙,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孤一心想着季陵的银子,哪顾得上眼前这人的主子是谁,眼神都没偏一下,直接拒绝道:“我很忙,你别挡道。”
还是个泼辣的主儿。
程潜眉头一扬,选择性忽视季陵,咳咳两声走上前来,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状似无意间露出价值不菲的腰牌:“姑娘,在下一见姑娘惊若天人,不知可有荣幸结识一番?”
季陵一言不发,目光在他腰牌独特的纹路上顿了顿。
路州知府的人,看样子是个公子哥儿。
被他挡了一下,卫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流中,白孤看丢了人,阴恻恻的目光终于转到罪魁祸首身上,暗自磨牙,烦躁道:“我对你没兴趣。”
他只对季陵有兴趣,季陵就在他身边,他干嘛还要认识这人?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个人都要认识一番,他累都累死了。
况且这人挡了他的道,若不是在大街上怕暴露身份,以他直来直去的性格,早把人埋一边去了,哪还容得对方废话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