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所及,便是今早欲求不得的山尖与沟壑。那浩荡的风致随着暖轿行进颠簸起伏,漾开潋滟的波涛,一下一下,若有似无地扬在他面上。
官家一双手原先摆在膝头,攥紧了衣袍又松开,不知怎么地,就游到了她身上。
该清醒的人似乎仍不大清醒,可不该醒的,慢慢不受控地醒了个十足。官家深吸了口气,僵直了身躯不敢动作,理智叫嚣着不许他沉溺,别看,别想她对,想想别的。
官家用力去想江南路歉收的赋税、想积弊难改的武川世族、想太后可是没有用,所有的思绪都淡去,最后只余了昨夜那噬魂销骨的极乐。
若说昨日是因为太后动了手脚的那份吃食,那此刻呢?此刻他是受了什么蛊惑?
官家这头灵魂拷问得昏天黑地,她忽然出声了,脆生生抽打着他所剩不多的自持力,“官家怎么了?你紧张?”
他强撑镇定,“朕有什么可紧张的。”
可那声音都带着颤,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官家见她唇畔溢出笑,愈发恼了,“笑什么?朕不许你笑!”
他咬牙威胁她,一边手掌使力往前一带,便严丝合缝将她控在身上。
僵持的当口,外头抬轿的内侍忽然一个脚下拌蒜,整个轿厢一抖,往前迅疾倾斜,险些翻倒在地上。那内侍慌忙站定了,还没来得及告罪,一旁扶轿的潘居良当头就是一通低声呵斥,末了朝暖轿里头问安,“官家,奴才们不当心,踩着碎砖石缝儿了,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