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身向外卧着,慢慢瞠开眼,还有些茫然,回过神来,忽觉颈上有细密的湿腻往外渗,心口沉似有千钧重压。
张才人垂目,身上赫然横了只胳膊。
明黄的寝衣,大约是整夜辗转得放肆,袖口松散胡乱撸得老高,白生生的皮色敞着,在深冬幽暗的黎明里直晃人眼。
张才人只一瞟,昨夜的记忆完整袭来,立时头疼地阖上眼。停顿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似的,小心翼翼地转了个方向,空出手来拎着胸口那只腕子,往里侧移回去。
她不愿多看,可离得近,那只骨节分明的腕子还是避无可避地装满了视野,瞧着瘦削,没想却挺沉。
屏息凝神好半天,张才人终于将那只手臂甩回去,暗暗松口气,复转过身,仍背对着他。实在口渴,想唤人,又怕闹出响动,没得吵醒他,只好按捺着,强压干涩。
怪道呢,惯是她一人的睡榻上平添了个大活人,能不热么。
张才人不由又朝外挪了挪,忽然灵机一动,半支起身子,伸出手去勾住层叠的帷幔下摆,左右好一阵晃荡,企图引起值夜的女使注意。
结果女使没等到,身后冷不丁一道声音先将她击中了,“大半夜的,你作什么法呢?”
官家还是醒了。张才人一惊,肘间骤然失力跌回榻上,谁知官家竟眼明手快,抄起胳膊往她肩头缠绕,一把就往怀里揽,“怎么醒这样早?睡得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