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访了遂城的大街小巷,也向三教九流都打听过。关于四年前那场战事,百姓的说法普遍是一致的。奉安二十七年,楚尧射杀……”他顿了顿,观望了下白婴的神情,见她没有异样,方挑了个委婉的形容,“其义妹。叶云深退兵后,楚尧于城楼上呕血昏迷,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也是从那时起,他落下病根,外界传言,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白婴眉头紧锁,只字不言。
向恒道:“四年前,二十四国再次进犯,叶云深带来了一坛你的‘骨灰’。”
“我知道。”白婴冷冷接过话头,“要不说叶云深是个脑子插阴沟里长成的怪物呢,这种挫骨扬灰的损招,也就他用得出。”
白婴既是知情,向恒便不赘述,直接跳过这一茬道:“那日楚尧旧疾复发,很多人在打仗之前,几乎就料定他会输。不少百姓仓皇从东门出逃,再没回来过。”
“东门……”白婴手指敲打着桌面,兀自呢喃了一遭。
“后来,果不出所料,短短半月,遂城城破,叶云深大举攻入,四处烧杀抢掠。若按当时的趋势,西北三州失守,已是铁板钉钉。可谁知,楚尧突如天降‘战神’,竟以一人之身力挽狂澜。如今百姓说起,都觉是上苍开眼,垂怜大梁。”
“还真信‘战神’附体这一说?”白婴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那你所言的奇怪,是与那些迁移出城的百姓有关?”
向恒惊讶地睁眼:“你怎……”
白婴耸肩:“这不难猜。边关连连战乱,两国纷争持续至今,已有数十年。若是真能轻易举家迁移,三州也不至于还有如此多的百姓。从遂城东门而出,不远百里便是赫连山脉,此山脉连绵不绝,由西向北,切断了三州与中原。虽如今有商路贯穿其中,但不乏各种艰难险阻。山匪流窜,以及长达数百里的荒芜,都使得平民寸步难行。”
说到这儿,白婴顿了一下,继续道:“诚然,还有另一条路,渡绵江抵达凉州以北。可绵江水势汹涌,便是大船,都没几艘能过得了岸去。想要渡江的唯一法子,是在每年十二月底至一月中旬这段期间,待绵江结冰,择良机而行。此良机,亦非年年有。更何况,四年前城破之战,是在夏至后,百姓出城,无异于同样自寻死路,他们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