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夹起它,小心地避开鱼刺,咬了一口,因为浸泡时间还不够长,但是表面汤汁的滋味已经尽显,味蕾在触碰到它的时候,温润的甜和干脆的辣交织在一起,鱼肉虽然还没入味,但是酥脆的外表和热腾腾软嫩的内里已经让我将很多东西抛之脑后了。
我赞许地看着 w:“好吃。”
他也笑了:“我就说,不可能不好吃。”
其实,后来我爱上做饭,和 w 有很大的关系。
那晚我留在了 w 的住所,入睡前房间里鬼魅丛生,春夜烂漫的不成样子,窗缝里溜进来的风轻轻撩起洁白的纱帘,我们的呼吸此起彼伏,像是醉酒后事故的贪婪,在死的边缘索要氧气。
有人说,那叫做极乐。
结束时 w 滚烫的呼吸吹在我的耳后,我听见他说:“周游,你搬过来好不好?”
他身上的汗水凉透了,落了一滴在我的脖颈,这让我保持清醒:“再说吧。”
他听过这个答案不止一次,然后答案之后再没有答案。
而后梦里是我俩在夕阳下奔跑的身影,霞色平静地铺在水面上,这是青弋江枯水期留下来的大片陆地,住在附近的人通常会在傍晚来这里遛弯儿,春天天气回暖,有人干脆脱下鞋子去江水浅滩处踩水,水面上浮光跃金,风中带着江水里的鱼腥味吹拂而来,我为了抢 w 手中的风筝线不停地追逐他,江水对面的楼群渐渐吞掉那颗咸蛋黄一样的落日,最后只剩余晖。
我只是朝着远处望了一眼,为何我回过头的时候,只剩风筝在天上飞,w 却不知踪影地消失了。
然后远处江水,奔涌而来。
我没来得及逃,被浪潮卷入江水里,我是个旱鸭子,理所当然地溺了水。碧绿江上,我听见船只闷闷的鸣笛声传来,死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一副画面,w 开着车行驶在路上,他说:“青弋江在北水县的流段的江滩,一座桥下去,穿过茂盛草甸和遍地的芦苇丛,一直走到江边,那里人迹罕至,夕阳壮阔。”
“你要死的话,就死在那里吧。”他笑着说。
然后车子在一个弯道,与一辆失控的货车相撞,车子跌落公路,我们还没能抵达北水县,在路上双双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