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却因此生出一丝可耻的喜悦,连呼吸都不由变得又轻又促。尔后,他空悬在她脸颊边的手,终于像安心了似的轻轻抚了下去。

知道她睡得沉,可他手上的动作,仍然轻得像羽毛拂过她的脸颊。

如同得了心爱的宝物,想揉进手心里,却又万般怜惜。

他这双手,拧断过多少脖颈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被关进冰牢中的生灵,皆是犯下过大错,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没有一个是清白的。

项思齐的曾经,就他连自己也不记得了,可即便如此,他没有睡过一夜踏实的觉,无数个午夜梦醒时分,总有一些画面叫嚣着冲破他的脑海。

死相难看的人类,凄惨的呼叫,还有被红色浸染的雪地,一只又一只狐狸的头……当那样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他惊恐之余,内心更多的,竟然是浓郁到化都化不开的兴奋。

在无数个夜里,他颤抖着醒来,恐惧一点点攀升,将全身都爬满,满到只剩下麻木。

他甚至会因为那样的画面大笑不止,而当他笑到无力之时,迎接他的又是一片死寂的黑。

他不知晓过去如何,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过去肮脏、痛苦、狼狈,他的这双手……也早就不干净了。

可是眼前的女孩,她是那样的干净洁白。

他唯恐自己的手弄脏了她,却又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难以克制地想亲近她,感受她的气息。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

可眼前这个人,却不是为他而来……

项思齐贪恋又克制地轻抚着于棉棉的脸颊,片刻后,他的手轻轻点在了她的唇上。

她闭着眼眸,饱满的粉唇轻微翘着,露出口中一点洁白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