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尾音。
老太爷坐在罗汉塌另一头,噙着烟袋杆子,扭头看着旁边鸟笼子里养的鸟,不冷不热补充道:“只是有一条要求,若是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了,及时给家里人说,小奴才,莫要总是独自咬牙扛着。”
北国男人在家人面前多不善言辞,在晚辈面前多威容俨肃,许老太爷一生纵横,从不曾说过这种柔软话语,老烟嗓低沉平稳,细细听来,和许景瑭许景珩兄弟俩,都有些相像。
许景瑭低下头,低低喃出一声:“阿翁……”
却连老太爷悠悠吐出一口烟圈,眯起眼睛道:“更莫忘了,要常回来看看你阿婆。”
方才还泫然欲泣的老太太顿时来了气,作势就要拿手里的痒痒挠敲老伴儿,中气十足道:“谁让你又在屋里抽烟?给我出去抽!”
“……”老爷子不敢反驳,站起身灰溜溜往外去,好歹通过训斥孙子找回来点面子:“小奴才,看什么笑话呢,出来给我点烟!”
老太太拉住时佼的手,在屋里和时佼说话,从屋里能看见那祖孙俩站在窗外廊下的影子,以及……许景瑭抽烟,被时佼逮了个正着。
许景珩成亲八年,如今他夫人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老太太话里话外,难免催促些次孙媳妇。
时佼听着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话,眼睛不由自主暗暗往窗外瞟。
许景瑭啊,她的“官人”,她家“那口子”,此刻正现在支开半扇的窗户外,身形虽然单薄,却足够让她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