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顾留钧有自己的弟弟,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喜恶,他有很健康的身体,有很英俊的容貌,有很好的生活。
只是,这样好的生活里,没有穆朝。
而已。
佣人的声音忽然响起:“陛下到。”
进来的男人步伐如流星,眉眼傲慢冷漠,五官明明是标致的,却让人不敢直视。
他肩上披着军装外套,打底的白衬衫扣紧到最后一颗纽扣,显出一股莫名的肃穆与克制。
穆渊行忽视所有人对他的问好,几步走过穆朝身前,在床前站定,偏头问一旁的顾留钧:“怎么样?”
顾留钧:“医生说休养几天就好了。”
穆渊行轻轻一颔首,低头叮嘱顾流缨好好休息,余光随意一瞥,便看见站在边上的穆朝。
那少年瘦弱,身上一件单薄的单衣,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一片无悲无喜的茫然,居然在放空。
好像这整个房间,都不能得到他一点目光。
穆渊行喊他:“过来。”
穆朝抬眼望望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穆渊行旁边。男人很高,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穆朝走过去,只能平视对方领口:“陛下。”
穆渊行没答他。取而代之的,穆朝感觉冰冷的视线在自己眉间梭巡,毫不掩饰地将自己整个人上下打量一遍。
片刻,穆渊行才收回了视线:“你之前去过训练场。”
“……是。”
“去做什么。”
穆朝垂着头,手攥紧又松开。
他其实有些不清醒了,但还是强撑着抬起眼,一双金色的眼瞳如春日冰湖,乍暖还寒时也冰凉平静。
他回答他的父皇:“您明明知道。”
第一次,面对穆渊行,他连解释都不想解释。
正以为又要等到一股剧痛,等来的却是笑声。穆朝茫然地抬起头,看见穆渊行的笑容。
如果这浅浅一抿也能叫做笑容的话。
皇帝挥挥手,一边转身离开,一边朝旁边的近卫说:“把训练场的通行令给他一份。”
“是。”近卫回答。
穆朝凝望着皇帝离开的背影,麻木的指尖抽了抽。他本就是被吵醒的,被冷风吹了一晚的滋味并不好受,此时头一突一突的痛。
既然是穆渊行叫他来,那现在他走了,自己自然也该告辞了,他与另外几人告别。
顾流缨致歉不能送他离开,而夏恩第一个冲上来拦他,吵着说:“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
却被顾留钧一把拦下,他皱着眉按着扑腾的公爵继承人,沉着脸看穆朝离开。
在对方快走出门时,顾留钧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
却只看见穆朝未曾停留半步的背影。
穆朝其实不是故意的。
他确实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