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双手接过，刚打算递一个给裴言川，却发现橘子已经烂了一半了，灰白色的橘子皮吸引了许多小虫子，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王婆婆却还像是没有察觉到异样，“吃吧，不够的话婆婆这里还有，这是你爸妈去年看我时给我送来的，已经有一年多了，没人看我这老婆子了。”

王婆婆说着，看向窗外，眼里带着黯淡的光，像是西下的斜阳。

叶初大概明白王婆婆的处境了，“那您的儿女呢？他们不来看看您吗？”

提到儿子女儿，王婆婆浑浊的眼球突然带着一丝光亮，随后再次黯淡下来，“他们啊，忙……”

说着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在也出看来，这个微笑十分勉强，“忙点好啊，忙点好啊……”

叶初捏着烂橘子的手用力了些，烂橘子的汁水粘在手上，气味说不上好闻。

就这么忙吗？忙到一年多不来看看自己的母亲。

“星星啊，”王婆婆再次看向叶初，眼里带着慈祥，“我感觉我活不了多久了。”

老一辈其实都很忌讳说这话，叶初也是微微一愣。

“你啊……”王婆婆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诉说她这忙碌又平庸的一生，西下的斜阳撒在她的脸上，她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帮婆婆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吧。”

第16章 悖论幻境（六）

“什么愿望？”叶初认真地看向王婆婆，老人家刚要开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王婆婆，该给您换药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小护士探进头来，叶初觉得她有些熟悉，低头看向她护士服上的铭牌，写着她的名字“李佳怡”。

“小李来啦。”王婆婆和蔼可亲地笑着。

李佳怡也笑得甜美，看到叶初和裴言川时还热情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好啊。”

“你好。”两人连忙站起身，给护士让开地方。

“你们是王婆婆的家属吗？”李佳怡熟练地拿起输液针，对准手上的血管，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些埋怨。

王婆婆摇头，“不是的，这俩孩子是看我老婆子一个人孤单，特意过来看我的。”

听到王婆婆这么说，李佳怡脸上才重新带上笑容，“原来如此啊。”

她帮王婆婆把床边的拖鞋摆正，又随手把桌子上的小物什整理好，才转头和王婆婆说再见 ，“婆婆，我先去照顾其他病人了，有事直接叫我就行。”

“哎，”婆婆笑着，“忙去吧忙去吧。”

等李佳怡的身影离开病房，叶初和裴言川才再次坐到病床旁边。

“婆婆，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愿望？”

回到刚刚的话题，王春花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眼神里带着恳求般地看向面前两个年轻人，“求求你们，我死后，把我送回家吧。”

叶初和裴言川对视一眼，看对方都是疑惑的神情，“什么？”

“我想回自己的家。”

王婆婆继续说着，她的身体却越来越模糊，接近透明，“星星，小裴，帮婆婆实现这最后一个愿望吧。”

叶初看着眼前的白光，下意识地伸手遮挡住眼睛，白光消散，把手拿开时，王婆婆已经不在病床上。

叶初恢复意识，看向身旁的裴言川，他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

外面天色已暗，床头的钟表显示现在是下午七点。

裴言川抿了抿嘴唇，“什么叫回自己的家，而不是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