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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盐引矿脉官道船厂这些事关民生的要紧行当,必须要握在朝廷六部的手里,无论何时国本不能再落于私人之手。

——二则,不能堵住天下人说话的嘴,更不能再开琼华宴那等买官鬻爵之行,收买官家的喉舌。

陛下后生可畏,老臣人不能随陛下再历九州盛世,只能送一句太史公的古语陪伴,若陛下将来于国策有疑惑之时,不妨思之求解——布衣匹夫之人,不害于政,不妨百姓,取与以时而息财富,智者有采焉。”

沈玥受益匪浅,目送杜明棠缓缓地回身,走进黄昏中。

杜明棠拄着拐杖,在金灿灿的霞光中向他招手:“回吧……”

这一刻,杜明棠和他身后的一整个时代,都随之一并走向了落幕。

沈玥得以站在这位耄耋老人的肩上,跳出了时空的禁锢,看到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的洪流。

秋后首次大朝会,沈玥便当庭抛下一个重磅之举——既铁甲军南越逍遥河,驻扎于江北州,且谢、黎二姓名存实亡,则过往“四大家非身死不得出中州”的规矩便算是破了,故此议令中州为质家主全数放归原籍。

大殿之上,秋风瑟瑟,凉得渗人。

谁也没想到,嘉禾帝封疆三州如此能沉得住气,但整治敲打武扬王之举,却来得如此之快。

铁马冰河的家主谢嘉澍、谢二均已身死,黎氏家主与其同归于尽,姜家姐弟不问世事,这一纸放归令说的是四大家,实则嘉禾帝真正要放的——是与武扬王素有旧怨,身负血仇的严氏兄弟。

堂下无人敢应。

私下里如何议论倒也罢了,如今浙安未收,隔江对峙,鞑挞外祸未平,谁也拿不好这位阎罗血煞的动向。何况如今的铁甲军已无世家掣肘,万一拿捏地轻了或是重了,当场炸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