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是这片刻犹豫的功夫,追兵已至,他只得狠狠地一鞭子抽向胯下的战马,头也不回地直奔陵峡口而去。
季贤说到做到,凭借临危不乱的头脑,和镇定自若的遣兵布阵,当真稳稳地拖住了谢二的攻势,给了黎融片刻喘息之机。
黎融率残军南撤,越上了陵峡口早已被炸塌的堤坝。
就在众人蹚过已然平缓和顺的逍遥河水,甚至能遥遥望着中州皇城的袅袅炊烟之时——断后的季贤骤然率军右撤,向着谢家军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谢二神兵天降,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天时、地利、人和,三方尽失。
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逍遥河的流水被鲜血染红,骤然升高的河道仿佛又发了一场滔天的洪灾。
黎融直至被逼上绝路之时都没能明白,他手握这三万府军,入境不深,再如何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南逃回中州,怎么会一步步兵败如山倒,落到全军覆没的地步的?
他颓然地倒在血水里,弥留失光的眼睛里倒映着河北州硕大的烈日,灼灼耀眼,被血水糊住的耳朵里尽是不绝于耳的惨叫。
似乎还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对他低声说:“若将来有朝一日,待你行至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时,请你务必记得,虽不是朕亲手杀你,但你是一定是死在朕的手里。”
黎融笑了笑,至死未能瞑目。
他这个表弟,最是记仇,睚眦必报……
谢二自丘川一路拼杀三十里,追杀至陵峡口,终斩黎融于马下,一雪杀父弑兄之仇。
就在谢二率一众谢家军力竭回撤之时,被先前摆了黎融一道的季贤杀了个回马枪。
季贤临阵掉头,一力促成黎、谢两败俱伤之势,本可全身而退,弃袁钊的铁甲军于不顾。他却毅然回身,率军于陵峡口山下,以五千微弱兵力,螳臂挡车,舍身埋伏杀红了眼的谢家军。
季贤深谙擒贼擒王之理,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舍了一己性命换得谢二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