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满腹的无名火无处撒,偏生沈玥点了火又不自知,垂着头认真地替他系着腰间的佩带。
二人距离近得萧亦然低头就能清楚得瞧见他细长的眼睫,柔顺地垂下来,遮住那双狡黠的桃花眼,漂亮地沾着柔和的碎光。
他听见沈玥声音迷糊地说了声好了,这才梗着脖子偏过头去。
沈玥抬起头,虽见他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却能感觉到整个人都阴沉着不爽利。他只当是自己给人按在床上揉来捏去过分了些,无辜地笑了笑:“这药一天少说得抹两回,我给仲父记着,才刚应许了我的,可不能反悔。”
人心的缝隙一旦裂开了口子,无数的杂念都迫不及待地要顺着这把火烧进去,恨不得要烧出个天翻地覆。
萧亦然拿他和这把野火都毫无办法,只能垂眸自观。
这一瞬间,大约有成千上万个念头,叫嚣着从他心头涌上来。
良久,他才说。
“我不反悔。”
……
春争日,夏争时。嘉禾九年的这一场日新月异的变革,随着内阁首辅的告病,如风中草稞一般的朝廷,顺着时势刮起了大风。
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杜明棠这一棵熬过了数次改朝换代,却始终罩在大雍朝上方遮风挡雨的大树,已然到了枯枝落叶的时候,谁能踩着他的最后一根枝俹爬上去,谁就能够站在下一任的内阁之上呼风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