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闻声勉力伸手,撑直脊背想要坐起来,但连日病重的身体虚弱无力,只能半靠在榻。
他冷声质问:“不可抵挡,就不反抗了吗?”
“不可抵挡之势,便该顺势而为!”
太后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佛珠拍在矮桌上:“以为自己读了几日的圣贤诗书,便要充圣人,敢与天命相抗,愚不可及!”
沈玥愤然打断她的话:“太后顺势而为了一辈子,又能如何?”
“能如何?”
黎太后一直望着他桌边那道红木的戒尺,听闻他出言不逊,这才微微调转目光,轻蔑地看向他。
“你看不上我这个黎家出身的母亲,我自然是知晓的。当初你父亲也是如此,分明瞧不上我的出身,还是随了太皇太后的意愿娶我过门。
可那又怎样?瞧不上哀家和哀家身后的金玉良缘之人数不胜数,叫嚣着要清算世家之人更是多如牛毛。如今那些人全都枯骨黄土,可哀家仍旧稳坐高堂。”
黎太后的声音淡淡的,东海的鲛珠在耳边随着灯火摇曳着柔和的华光。
琅琊黎氏的女子大多容貌极盛,当初她能于黎家诸多的女儿间脱颖而出,被选中入东宫做太子妃,姿容更是艳绝,即使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依旧不掩风姿。
“太后就是这样想父亲的吗?”
沈玥对他已故的父亲是打从心底的尊重,闻言当即怒道:“父亲壮年之时便为世家所害,满腔报复再无处施展,心怀社稷却终碾于尘土,宵小奸佞之辈反坐高堂,这不是什么成王败寇,是世道沦丧,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