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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刀山火海,便是如剑指中州、叛国大逆之事,袁钊也二话不说同他一道南下,替他在中州城外建北大营,镇住九州兵马,做他在中州的身前刃。

这样过命的交情,每一个从铁甲军营里走出的人都能明了。

一股凉气顺着萧亦然后脊的银针缓缓地涌上来,寒风穿胸而入,萧亦然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整个人的血和魂都在这寒风里一点一点地冰冷下去了。

他在冰冷的痛楚里闭上双眼。

人世间的大悲大苦,莫过于生死。

继钟五爷葬送在秋狝后,若袁钊也遭遇不测,那他就是三十二旗“青山七绝”仅剩下的最后一个人。

当年青山上,他们还是因争夺帅旗之位互不相容的对头。袁钊连他自己的刀都拎不起来了,却还替他挡了鞑子的流矢,为了他抱不平被他大哥打了一顿军棍,二人趴在伤病营里刮分了一包饴糖,自此后他就被迫又多了一个兄长。

“阿钊身经百战,谢家在河堤上埋的火药也是我惯常御敌的招数,他与我一道见得多了,未必就没有察觉。阿钊绝没有那么容易死。”萧亦然笃定地睁开双眼,眸中已然无悲无喜,只有翻涌的血气,“去取河北的地图来。”

“谢家顺着陵峡口以南,堵死中州的路,残余的铁甲军便只有一条去处。”萧亦然抬手指向陵峡口西边的万里黄沙,“向西——进漠北的戈壁滩。从这里往西北走,若方向不错的话,至多五六日便能到漠北蓟文郡的堡楼。略作休整后再从蓟文郡南下中州,也就是三五日的功夫。

算着时日,若这一支铁甲军行军顺利的话,应该就在这几天便能归来。”

张之敬经他这一番点拨,顿时柳暗花明,他忙问道:“那便等铁甲军回城,我们再进城?”

“铁甲军自西北回城,势必会和北营那三万琅琊府军正面冲突。咱们的铁甲奔波千里,人数也不占优势,弟兄们难免会吃亏。我们先入中州,我去会一会太后,乱了她的龙门阵。”

萧亦然冷笑一声,以手盖住了地图上的中州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