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请愿之举承蒙圣恩,得开殿试,出宫的时候恰好赶上姜帆带着棺材灵位这一跪。不谙世事的学生们惊叹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说什么也要讨个公道说法。
朝廷不好再视若罔闻,于是刑部尚书、兼大理寺卿陆炎武再一次临危受命,接了圣旨彻查姜家惨遭血洗一案。
沈玥私下里召见陆炎武,交代他将此案暂缓审查,能拖多久便拖多久,最好能拖到铁甲大军南下攻克江北,中州供粮有了保障再说。
然事与愿违,舆论风向是一柄不受任何人掌控的双刃剑,学子因祸得福,正是群心激愤之时,满腔的抱负和热血无处施展,大理寺闭门审案,学子愤怒多日的风波终于找到了出口。
谢府当晚便燃起了滔天大火。
谢家走镖出身的护院在愤怒的民意前不堪一击,手无寸铁的学生们用身体、木棍、牙齿冲向谢家人的长刀。那顶御赐的大轿被砸成一地砾粉,谢嘉澍被打破了头,破衣烂衫地坐在残垣断壁之上,苍白的须发淌着血水,威风和权势褪去,满目疮痍。
……
“栽在自己的算计上,谢当家也是咎由自取!”袁征猛地一锤捣在桌上。
“是吗?你焉知他使的不是苦肉计?”杜英凉飕飕地说,“整个谢宅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他一个人,年前来中州的九州十八路分舵和他的夫人儿女全都不在府上。
这场动乱,只不过是打破了他的颜面,但真正吃亏的还是朝廷。”
萧亦然的政治敏锐远超其他,前因后果一分明,他神色便冷了,低声道:“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纵使谢嘉澍想要断供,九州分舵也不会答应,这条供应线一旦断了,朝廷缓过气来势必会接手收归天家所有。
但谢家宅院这一闹,断供中州便顺理成章,无论是朝廷还是铁马冰河内部都说不出二话。
谢当家是个能对自己下死手的狠人,这确确实实是掣肘我南下清田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