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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躲在车里?”

沈玥有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我……”

萧亦然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身为九州君父,外面尽是陛下的子民忍饥受难,陛下不来则矣,既然来了,为何要躲着避而不见?”

沈玥低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方才低低地挤出几个字:“朕没有避而不见。朕已经与户部商榷好了,明日与百官亲自前来施粥,今日……今日是怕闹出乱子,特意来瞧仲父的。”

“不敢在外头瞧,只敢躲在车里头偷偷摸摸地瞧?”萧亦然垂眸,玩味似地看着他。

马车缓缓地行走在郊外的石板路上,随着清脆的踏蹄声轻微地摇晃着,沈玥就在这样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慢慢地红了脸。

这段时间没有朝廷庶务劳心费神,也不必为着这一身武艺强行服毒,萧亦然伤势和气色的都恢复的很好,不必再坐轮椅,也能稍微自如的行走。

他站在河提上,镇压暴乱,以己度人,为生民辟前路,似山巅青松,历风催雪折而不改。

虽历万般不平事,犹怜世间苦命人。

他终于又在这双沉寂已久的深潭里,瞧见了灵动勃发的生气。

潋滟眸光随着车辆一晃一晃的,在他的心尖上愉悦地蹦跶。

萧亦然问:“陛下刻意来寻臣,可是有什么要务?”

沈玥被这飞扬的神采蹦地磕磕巴巴:“朕……想来估量一下流民的数量,看看先前筹谋的粮食够不够,若是不够,明日朕就当着百姓的面,打他户部尚书的乌纱。”

“这位新任户部尚书是个实干的,瞧着今日赈灾接应的情形,大约明日是不必挨打的。漠北与中州交接的几个军户所已经腾出来了,步行北上也就是三两日的功夫,有屋避身,今年的军粮也充裕,陛下不必忧心太过。”

沈玥忧心忡忡:“如此最好,民间的俗语说‘逢灾必要三年过’,这个冬天的百姓们靠着军粮撑过去了,明年开春漠北怕是要断粮,等到开了春,朕一准儿要想法子逼着江浙改桑种田,还要给漠北筹谋军粮,绝不会放任不管。”

萧亦然笑了笑:“好啊。往年这些事都是臣来操办的,今年有了陛下接手,臣便可以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