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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以为,萧亦然早知道铁甲之中有叛军的存在,也已亲自布下围局,引蛇出洞,应当是早有准备,能受得住这份打击。

但他太了解他的仲父了。

他是长|枪、横刀,是漠北铁甲,是荒凉大漠的烈日和凛风,是不畏世事绝不妥协的勇气,是死亡、战乱、病痛、孤独……都无法撼动的信仰——这一切,都基于他深陷战火和硝烟的家乡。

为了漠北可以免受战乱之苦,冻馁之虞。

为了九州不起战火,不必经受漠北今日之苦。

“可不是所有的漠北军,都是漠北人……”钟伦的眼睛也红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喉咙里剜下来的诛心之言。

“我是河北人啊!”

袁钊火冒三丈地冲过去,揪着他的衣襟质问道:“你他娘的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大家什么时候把你当过外人!”

“阿钊!”萧亦然出声喝止他。

“你是钟五爷!是你一手把我和老三带出来的,你扯什么漠北河北……你说什么……”

袁钊松了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扯开他的衣服。

累累伤疤,历历在目。

“你身上的十六道箭伤得有十四道都是为了护着我和老三的,你现在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他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八尺高的人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伸手捂住了脸,失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