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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清脆的珠玉碰撞声中睁开眼,定了定神,似乎找到了沈玥反复在他梦里敲扇子的原因。

天色渐亮,几个大箱子堆得军帐里满满当当,沈玥坐在书桌前,十分奢侈地摆上了一圈明珠,账册横七竖八地摊在地上,金盘玉珠的算盘拨地噼里啪啦。

沈玥的七窍玲珑心约莫有六窍半都系在他这儿,他方才转醒,沈玥就从桌案上抬起头,撇下账册走过来,低声道:“仲父……是朕吵醒你了吗?”

“陛下这一整夜,都在查账?”

“仲父怎么又同朕客气上了?先前不是还叫朕子煜嘛。”沈玥顾左右而言他地笑道。

萧亦然并不吃他这套,一字一顿地追问:“沈子煜,你多久没有阖过眼了?”

沈玥:“……”

他猝不及防地爆发出一阵呛咳,捂着通红的脸转过身去。

沈玥缓过口气,解释道:“舅舅虽不肯供出幕后之人,但毕竟内府库的账目摆在这里,朕自这些银钱往来里定能瞧出些端倪。这法子虽笨了些,但只要查出舅舅将银钱给了谁,朕就能揪出线的这一头,任他再大的能耐,也无计可施。”

这话糊弄袁钊可以,萧亦然掌政多年清楚的很,纵然十二内府库穷得底掉,但到底是大雍皇帝的私库,撇开明面上的开支不谈,从上到下莫说掌印的太监,就连钻洞的耗子都比别处肥上几分,账面真真假假做的犹如一团乱麻,一时半会儿如何能查得清?若能查的清账,他又何至于年年扛枪带兵上户部要钱?

不过眼下是线索尽断,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

这场谋局中唯一的变数——其实是幕后之人错估了圣意。

沈玥本该趁乱杀他夺权,再不济也该眼看着他死于熊掌之下,可偏生是这个所有人眼中最不应救他的人,最后拼了命地带他冲出了围场,为他博出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