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皇帝升座,奏大乐,诸臣入殿,乐止,百官赞拜。
光禄寺开爵注酒,奏乐,群臣跪地俯首,向皇帝敬酒。
萧亦然捏着酒爵,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上方的龙椅。
他一贯行事谨慎,不饮外食,礼仪敬酒也没人敢真跟他计较什么,但此番宫宴的座次设在大殿首位,小皇帝还特意安排光禄寺单独照料他用膳。众目睽睽之下,这中秋国宴的第一杯酒,他要是连唇边都不沾一滴,不亚于明目张胆地刻意打皇帝的脸。
端坐上首的小皇帝注意到他的目光,似有所感地微微侧首,举起手中的酒杯,隔着珠帘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萧亦然昂首举杯,一饮而尽。
沈玥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也同他一道饮尽杯中酒,端的是一派君臣和睦。
群臣再度起身跪拜,萧亦然杯酒入腹,感受着喉咙的灼烧和唇齿间残留的苦意在内腑间蔓延,神色骤然变了。
——酒中有毒,蚀骨散!
他这些年虽摄政掌权,结怨无数,但能在国宴进酒中做手脚的人并不多,知道他四年前曾身中蚀骨剧毒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他当年多方查证,口供之上写的清楚明白,对他下此阴毒之人,正是此刻端坐上首的小皇帝无疑。
第二曲乐响,群臣再拜,萧亦然面无表情地收回审视的目光。
而后群臣酌酒、进汤、赞馔,进舞,直至反复行礼九轮后收御爵、进大膳,宴席方开。
经这么一轮折腾反复行礼跪拜,萧亦然只觉得方才饮下的毒酒,似烈火在体内翻腾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