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认同地点点头,在椅子里伸展了一下身躯,把双手背在脑后。「天啊,跟理查就非得要搞得这么难看。就算你现在让他曝光,那些异性恋也还是会希望恐同症的王八蛋们都是深柜,这样他们才有可以拿来说嘴的本钱。但明明百分之九十九的恐同者都只是普通的讨人厌偏执狂而已。」
「对,而且我觉得,我应该是唯一一个被他带去旅馆的男性实习生。这跟所有的掠食者一样──跟性向无关,只跟权力有关。」
「你觉得你还会公开说什么吗?」亚克说。「到现在这个时候?」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他向前倾身。「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差不多猜到,我就是那个资料来源。我猜很快就会有人带着一份在诉讼时效内的指控书来找我了。我们就能展开国会调查。大动作的调查。这样就能产生影响力了。」
「我听你说『我们』。」亚克说。
「嗯。」路那说。「我和有法律经验的某人。」
「那是个暗示吗?」
「只是个建议。」路那说。「但我不会告诉你该拿自己的人生怎么办。我自己都快自顾不暇了。看看这个。」他卷起袖子。「尼古丁贴片,赞啦。」
「靠。」亚克说。「你真的要戒菸了?」
「我是一个摆脱掉过去阴影的新造之人。」路那郑重地说,同时比了一个打手枪的手势。
「不错嘛,我以你为荣。」
「啊哈。」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是他的爸爸,穿着T恤和牛仔裤,手中提着一手啤酒。
「奥斯卡。」路那咧嘴一笑。「我们刚刚正在讨论,我是怎么毁了我的名声,还亲手扼杀了我的政治生涯。」
「啊。」他说,把一张椅子拉到桌边,然后开始递出啤酒。「听起来像是某个影集的剧情。」
亚克打开自己的啤酒瓶。「我们也可以聊聊我是如何让妈的选举陷入险境,因为我是一支一人双性恋大军,不小心让白宫私用伺服器的资安漏洞曝光在媒体上了。」
「你真的这么想?」他爸爸说。「不可能啦,拜托。我不觉得这场选举会被一个电子邮件伺服器给打败。」
亚克耸起眉毛。「你确定吗?」
「听着,如果理查有更多时间去耕耘这一点,也许就有机会,但我不觉得他有时间。如果现在是二○一六年,也许也有可能。如果美国人还没有选出一个女性总统,那也有可能。如果我现在不是和三个联手把第一个公开出柜的男人送进国会的混蛋坐在一起,那也许有机会。」亚克欢唿起来,路那则低下头,举起啤酒。「但是,现在就不是嘛。这也许会成为你母亲连任个途中的一个障碍,但是她可以应付的。」
「看看你。」路那隔着自己的啤酒说。「你对一切都有答案,是不是?」
「听着。」他爸爸说。「当这个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在失心疯的时候,至少要有一个人保持冷静,对吧?一切都会没事的。我相信。」
「那我呢?」亚克问。「你觉得我在全世界的报纸上都曝光过之后,我还有机会进入政坛吗?」
「他们逮到你了。」奥斯卡耸耸肩说。「这种事就是会发生。给它一点时间,然后再试一次吧。」
亚克笑了,但他从内心深处掏出了一点什么。那不像是克雷蒙,而更像迪亚兹──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就只是不一样而已。
亨利来访白宫的这几天,他们为他安排了自己的房间。英国王室放了他两天假,然后他就要回去英国展开自己的灾难控管之旅。这点得再归功于凯瑟琳的努力;亚克不相信女王会这么慷慨。
而这一点让亨利在白宫的房间──他们预备给王室访客的客房──显得更好笑了,因为那个房间叫做女王卧房。
「你不觉得这里有点……粉红过头了吗?」亨利在半梦半醒之间喃喃说道。
平心而论,这个房间的确是粉红得太过头了。房里有着联邦时期风格的粉红色壁纸、玫瑰地毯和床照,椅子、客厅区的沙发和四角大床上的遮棚,全都铺着粉红的外皮。
亨利同意睡在客房,而不是亚克的房间,因为「他尊重他的母亲」,好像所有养育亚克长大的人都还没看过那些写着当他们一起过夜时都干了些什么事的邮件一样。亚克对这点没什么包袱,所以他从走廊另一端的东卧室偷偷熘进亨利的房间时,他很享受亨利漫不经心的碎念。
当秋季的第一股凉意从蕾丝窗帘下钻进房里时,他们两人正半裸着身子,一起挤在温暖的被窝里。亚克在内心哼着歌,把自己的身体和亨利的贴在一起,背贴着亨利的胸口,屁股的隆起贴着──
「啊,早安。」亨利含煳地说道。在身体接触下,他的腰前后动了动。亨利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亚克还是微笑了。
「早。」亚克说。他扭了扭屁股。
「现在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