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趴在地上想了一下,然后非常刻意地说了一声:「宝贝。」

这已经变成一种默契了。他知道的。他几次不小心说熘嘴,而每一次,亨利都明显地融化了,亚克只是假装没有注意到。现在他打算来阴的。

电话另一边发出一声细细的吐气声,像是空气穿过窗户上的一个裂缝。

「现在,嗯,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他说。「你是怎么形容的?八点档的家事。」亚克瘪起嘴唇,咬住脸颊内侧。终于。

他一直在想,亨利什么时候才要告诉他王室家庭的内幕。他会用模煳的隐喻来表示菲力被紧紧困住,使他像个原子钟一样衰败,或者提到他祖母又不同意什么事了,而他也和亚克提起茱恩的频率一样常常提起小碧。但亚克知道远远不止这样。但他没办法说自己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起亨利的情绪变化的。

「啊,」他说。「我知道了。」

「你应该没有在关注英国的八卦小报吧?」

「尽量不看。」

亨利发出最苦涩的笑声。「嗯,每日邮报一直都很喜欢揭露我们家的丑事。他们,呃,他们几年前给了我姐一个绰号。『白粉公主』。」

亚克似乎有点印象。「那是因为……」

「是的,古柯硷,亚克。」

「嗯,听起来满耳熟的。」

亨利叹了口气。「嗯,有人想办法越过了随扈,在她的车上喷了『白粉公主』的字。」

「靠。」亚克说。「然后她就炸毛了?」

「你说小碧吗?」亨利笑了,这次听起来比较真诚了一点。「不,她其实不介意这种事。她还好。她比较介意的是居然有人能闯过随扈。祖母把一整队的随扈都开除了。但是……我也不知道。」

他的话音渐落,但亚克猜得到。

「但你很在乎。因为虽然你是弟弟,但你还是想要保护她。」

「我……对。」

「我知道这种感觉。去年夏天,我在芝加哥音乐节的时候差点动手揍一个人,因为他想摸茱恩的屁股。」

「但你没有吗?」

「茱恩把自己的奶昔倒在他身上了。」亚克解释道。他耸了耸肩,但知道亨利也看不到。「然后艾米又用电击枪放倒他,胖猪哥身上的草莓奶昔烧焦的味道真的满的。」

这让亨利放声大笑。「她们其实不需要我们,对吧?」

「真的。」亚克同意道。「所以你生气是因为这些传言不是真的吗?」

「嗯……其实那是真的。」

喔。亚克想。

「喔。」亚克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回应,于是把希望转向自己平常的政治场面话,但却觉得每一句都既现实又令人难以忍受。

亨利有点紧张地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小碧一直都只想学音乐。」他说。「可能是因为她小时候,爸妈放太多强尼.米歇尔的歌给她听了。她想学吉他,但祖母想要她学小提琴,因为这比较正式。小碧两个都学了,但大学她的是古典小提琴。总之,她大四的时候,我爸死了。事情发生得……很快。他就那样走了。」

亚克闭上眼睛。「靠。」

「对。」亨利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们都有点招架不住。菲力不得不变成一家之主,我变成了一个混蛋,我妈变得足不出户。小碧则是觉得一切都瞬间变得没有意义了。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刚入学,菲力那时候在阿富汗服役。她每天晚上都跑出去,跟一堆伦敦愤青混在一起,在地下场所表演吉他,又嗑了一大堆的古柯硷。那些八卦小报爱死这段了。」

「天啊。」亚克低声说道。「我很遗憾。」

「没事。」亨利说,声音里逞强的语调扬起,好像他有时候会固执地扬起下巴那样。亚克真希望自己能看到。「不管如何,这些过度检视和狗仔的照片,还有那个该死的绰号,一切都变得太超过了,然后菲力就回来了一个星期,祖母则逼她去勒戒,然后对媒体宣称她身体微恙休养。」

「等等──抱歉。」亚克来不及阻止自己就脱口道。「只是。你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