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少年又折着腰,似蜘蛛一般在巷子的晾衣架上爬行,活灵活现。看他的身体仿若无骨,其实是被敲碎了好几根肋骨。
他目光落在米竹身上,“你们是外来的?真幸运,还会说官话,不然就你们这身板,可做不了奴隶种。”
折叠起来的身体挂在了细杆子上,他的嘴角呕血,却还是继续道:“做不了奴隶种,便会像我这般日夜练马戏——最后死在一群狗东西手里。”
少年的身躯瘦骨嶙峋,他的皮肉似乎被作为画布,肆意画上淤青。
米竹轻轻捻起披帛的一端,俯身替他擦拭嘴角的血液,“可你会说官话,为何还会如此?”
一双眼眸缓缓抬起,凝望眼前这个穿着祭祀服的贵族女人。她的肩颈以及腰间的皮肤似乎比其他小姐要细腻得多。
少年默默移开目光,低声道:“奴隶听得懂。不论是平民的方言还是贵族的官话,但我们不能说,也就不太会说。我已经学了好久,好久了……几百年了。”
没想到这是一个执念如此之深的亡灵。米竹顿感此行艰难,眸子温柔似水,“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抬起眼,因为伤痕而不太对称的双眼透着迷惑,“奴隶怎么会有名字?”
“那我给你取个名,以后方便寻你。”米竹转身看了一眼无厄,只见他一脸肃穆,顿时笑出了声,灵感便来了。
她回眸看着少年,“就叫不几吧,写起来也容易得多。你要是愿意叫我姐姐,那就更好了。”
米竹用染血的披帛在洞窟壁上写了起来,两个大字端端正正地列在沙石上——『不几』
那是少年的血写出来的字,无厄看不见,狮铜窟里的奴隶看不见,平民看不见,甚至垄断文字的贵族也看不见。
算是他们的私有物吗?奴隶也能有私有物吗?
看着那极其简单的廖廖数笔,少年恍惚开口:“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