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朋友。
他们像是被丢进来的蛊虫,互相比较厮杀。
仿佛通过机械式的朗朗读书声,通过一次又一次被张贴在最显眼位置的大榜排名,他们才能证明自己不是loser。
梁又橙从小接受的都是和应试教育不同的教育课本和课程,因此最开始的三个月,除了英语,她完全不适应这里的一切。
二零一三年六月的一次月考,梁又橙是班上的倒数第一,排名全校三千名。
看着满眼是叉的试卷,她鼓起勇气去找班主任问错题。
班主任将装水的罐头瓶子盖子一拧,水滴撒到她试卷上,斑斓到把那些叉号笔记浸得模糊。
再接着,班主任将她的试卷一抻,往地上一扔:“梁同学啊,这些都在课上讲过了,你自己不努力的话,老师再怎么教你也是没有用啊。”
“……”
她没有不努力,只是她真的跟不上,也听不懂。
三中管得严,学生禁止用手机。但即使是这样,同学们还是会偷偷用,有时是为了搜题,有时是为了在那高压的学习生涯里,透过那一方小小的屏幕,换得短暂的喘息机会。
半夜,梁又橙从床上爬起来,避开宿管阿姨,去了女厕所,将自己藏在废弃马桶水缸里的手机拿出来。
从望夏外国语毕业之后,她删除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她看见空空的通讯录,突然哭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哭泣。
明明父亲去世没哭,和裴峙分开也没哭,梁又橙不知道她为什么只是一次考不好,就开始这样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