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 汽车在瓢泼大雨里穿梭,雨刷镜不停刮蹭车前窗,仍挡不住雨水插缝遮挡视线。
于宛开得慢, 到的时候大雨初停。
没急着进去, 绕到后备箱,在里层找到一个方盒子。
盖子掀开放一边,拿出里面叠放整齐的黑色连衣裙。
于老爷子民工团出身,后来有缘跟了长芭的创始人,早年间能干精明, 打做了团长后,把长芭经营得日渐壮大,掉进口袋里的钱盆满钵满。
事业有成后人也到了中年,最担心的是后继无人,当时余聪丽已经跟他结婚近十年, 两人却一直没孩子, 到医院一查才知道余聪丽年轻时身体受了损伤, 不孕。
从医院回去没几天于老爷子就跟余聪丽提了离婚,半年不到,娶了新媳妇,很快, 新媳妇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儿子有了,接下来就该盼孙子了,大伯母和钟惠第一胎都是女儿, 与老爷子只在她们出生时到医院看望过, 接下来便少有问候。
到钟惠嫁进于家第六年, 给于家添了第一个孙子, 于老爷子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只可惜孙子命薄,十岁时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死于一场车祸。
于老爷子从那以后身体大不如前,长芭的经营权逐渐移交,近两年一心待在祠堂,动不动就给他孙子做法事,有时是天转凉,老爷子怕孙子在地下挨冻,有时是想孙子了,要给孙子烧烧钱
法事一经办起,全家人都得抽空过来,要为他孙子诵经、祈福,开办的时间更没个定性,全看于老爷子有没有梦到他孙子在地下吃苦。
有次于宛刚结束一次芭蕾比赛,便接到了于老爷子办法事的通知,顶着一身芭蕾舞裙匆匆赶到于家,被于老爷子狠狠斥责一番,后来她干脆直接在车里备件黑裙。
于宛把方领黑裙换好,握上副驾车把,余光在遮阳镜里撇见自己此刻摸样。
妆容精美,面容红润。
这不是参加法事该有的仪表。
从中控台抽两张纸巾,抹掉红唇,有碎发流出,她拂手将碎发挽于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