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卮言听得很认真,即便这些过程是当初他一眼就看出来的。

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击,只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那时我知道自己的技巧存在问题,却没有方向。这时候是天倪点醒我的。”陆柒托着腮,回忆道,“一味追求细节,忽略整体关系的把控,这不就是舍本逐末?生命与生命之间,是有牵连的。”

“当时他是这样说的。”她记得很清楚,几乎是一字不差。

延卮言不禁侧目。

“我思考了很久这句话,那段时间我在网上找到他的作品,越看越佩服他。也渐渐明白他所说的生命之间的牵连,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绘画的美妙……你将你脑海中的山、水、缥缈的雾气一一付诸笔下,它们都在各自存活,但是整体的画面里,你能感受到生命的循环,生生不息。”

她抬眸,双眼熠熠生辉。

“你的作品里有生命力。”延卮言轻声说,如果詹知夏在这儿,一定会惊呼出声。

因为他此刻的表情,是那么温柔。

陆柒忽然不说话了,刚好是个十字路口,红灯。延卮言侧目,少女满脸失落,贝齿轻咬着嘴唇,半晌,低声喃喃:“可惜他现在……失踪了,我都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我现在的成绩,在他眼里算不算是合格。”

延卮言定定地看着她,几年前自己从繁忙的绘画之余,挤出时间指导这个有些笨拙的女孩,她不算聪明,常常一个要点,要说许多遍,除此之外,她还要私下里温习几天。

有一次,屡次犯同一个错误后,她在他不耐烦的语气下,低落而又羞愧地道歉:“明明已经学了好多天,可是还是做不好,对不起。”

那时候他才注意到她的情绪不是很好。

那段时间原画圈青黄不接,各种弊病层出不穷,抄袭、热点题材带来的蝗虫效应等等,都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挣扎到筋疲力尽。

某次,在他批评堂妹潦草的作业时,不经意提起拾叁,詹知夏头摇得像拨浪鼓:“拾叁那家伙简直不要命,半夜三点还在雕刻软件上雕塑,我有自知之明,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