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墨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就那样趴在她的床沿上,许是一直在照顾她有些疲累的缘故,他竟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她的手上,微微握紧。
盯着与少年交握的手,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细密的东西,在心下的某个角落里缓缓生长着,却是温暖的,让她感到安心。
于是她也刻意保留着这个姿势,没有松开手。
方才的一切遥远的像是一个梦境,但是她知道,是有人一直在真真切切地呼唤着她。
她很少有这种安心的感觉,纵然先前一直生活在苍梧山上,被师父保护着,她从未经受过任何的危险,她也只觉得她是安全的,但她从未感到过真正的安心。
在苍梧山上的无数个夜晚,她都曾被梦魇缠绕着,当年的记忆早已全然钻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随时等候着机会将她彻底摧毁,她的心间是干涸而荒芜的,那里唯有不安,与恐惧。
师父与师兄师姐在与她的朝夕相处间尽力填补了她的荒芜,她入魇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少,直到她几乎能够掌控入魇的能力,她才不再那样不安,她开始学习如何像师姐那样活泼,师兄那样健谈,她与他们越来越像,她感觉自己终于开始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生活。
但有些瞬间,她却总觉得,在她的心间,仍有一块是空寂的,那种感觉偶尔会让她不安,但大多数的时候,她会选择忽略它。
可是很奇怪,就在刚刚,她突然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她感到,她好像在变得完整。
是因为他是她的朋友吗?所以他总是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桃夭的目光落在少年熟睡的脸庞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面上竟然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意。她想了想,又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或许是特别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