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这一点,真是像极了她。
她眼角的皱纹漾动,高跟鞋踩出哒哒声,赶上费闻昭的脚步,“我还没说吧,我们离婚了,现在我一个人带着你弟弟。”
费闻昭心里愣了一秒,听到她继续自然地搭腔,“以前觉得是你爸对我不好,后来发现所有男人都一个样,哦对了,你的那位年轻妈妈对你怎么样?”
骆星荷摩挲自己已经有些粗糙的手背,两只手轻轻搭住,覆握在身前,似乎在掩盖什么。
费闻昭用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
嗯,很难不去比较。她苍老了太多。那双以前总是装饰丰富的纤纤手,现在手掌粗厚,手指还有些扭曲。
他记得,她和他父亲离婚的时候还很年轻,就算是自己当时还很幼小,他也能感受得到,骆女士她漂亮,她引以为傲,她觉得自己也理应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众多排队的追求者里,她意外怀孕才迫不得已嫁给了他父亲费之铭。
那时候,她总是用大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一遍遍地告诉他,三番五次地提醒他——“闻昭,不该有你的。”
“费闻昭,你害死我了。”
“闻昭,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现在不会这么惨。”
“我再和你爸待一天可能都会死。”
在被家暴和她主动吵架无数次后,终于得偿所愿的协议离婚。
自此,他再没见过她。
再没有见过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还有她对镜子抹口红问他妈妈漂不漂亮。
所谓的母亲,是什么意义,什么感觉?
二十七年,他都觉得自己不该存在,甚至不该出生。是他造就了骆星荷不幸的一生,他该用自己不敢奢求的母爱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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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放着爵士乐,人潮交杂,他不愿再去想。
封存了很久的心事,接连被骆星荷连皮带血的撕开,他才发觉,自己多年对童年的屏蔽和冷漠,起了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