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闻昭被后方的喇叭提醒,才启动车子。
心上有无数的蚜虫在细密地啄。
他只能忍着,加速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靠边停下,看身边的女孩还没从情绪里脱离。
费闻昭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棠鸢另一个人格的自我宽慰。
这些年,她不时地鼓励、给自己打气,好熬过那些难熬的日子,无数次自我摒弃和厌恶人间,又在太阳升起时重新恢复勇气。
靠的都是那些无用的鸡汤。
可是当这些肯定的话语,从费闻昭那里听到时,那么真诚有力,让她溃不成军。
她是个俗人,被安慰的时候会更委屈。
他看穿了所有的脆弱,依然选择了去抚慰她。
她没能忍住,这些天的疲惫无力,对未来的焦虑,都让她惶恐极了。而她只能坐在病床上,沉浸在裹着纱布的黑暗里。
不是她的眼睛在黑暗,是她。
可是此刻,太阳从车窗外照进来,又照到她身上。
太阳真好啊,从不对人间挑三拣四。
“棠鸢,转过身来。”费闻昭转向她,用手去扶她的肩膀。
棠鸢的眼周、脸颊带动着脖子,都哭得潮红。
看她泪眼婆娑,费闻昭低低笑了。
“小委屈。”
“不对,刚刚是流心小汤圆。”
他的手探到棠鸢头后,轻轻拉开纱布的结。纱布掉落,掉在棠鸢手上,传来湿意。
她的另一只眼睛还有些障碍,但右眼能清楚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