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明晃晃站满了穿甲带刀的御林军,钟岄这便轻易理解他是假的,她只能按住心底的怯意,假装轻松道:“你有你自己的道,有你自己的抱负。不说出来,你自己也难受。如今上报,让今上知道了你的初心,又明晓了今上的态度,倒是好事。”
“陛下是杀伐果决之帝,如今大怒,我们恐受灾殃。陛下盛怒之下杀了我的头倒也罢了,若连累了你与爹娘……”沈沨无助地看向钟岄。
钟岄挽住他的手,想扶他坐下:“别乱想了。”
沈沨不语,伸手紧紧搂住了钟岄。
沈沨冒犯天威的消息,在王都不胫而走。
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以如今陛下的脾气,就连中书令对政令有异议,也会花半个月写出一篇长论委婉指出,尚且不求陛下能变旨;而这位新任的起居舍人沈大人,怎么敢当面反驳陛下的旨令?
有人赞他为民请命,是仁义之举;而更多的人笑他痴傻直愣,不适合做天子近臣,眼见大祸临头,顶多叹一句泰明沈家怎么养出了一个不要命傻儿子,还送去入仕,到头来连累家里。
这些话刚开始也只在街头传传,后来传得愈发广远,纵然沈府被御林军围了,洒扫浆洗的女使婆子小厮也知道了些,对手中的活计也渐渐懈怠起来。
仆役房中,负责前院吃穿用度的伍婆子,悄悄召集了府内的女使小厮,满屋子皆是钟岄入王都之后招来的佣人。
“如今主君被圈禁在家,眼瞅着便是罢官流放,我们也定好不到哪儿去。”伍婆子嗑着瓜子,随口吐着皮,小声说道,“得给自己琢磨个出路。”
女使小厮开始窃窃私语,皆面露忧色,怕沈府一旦获罪便连累自己。
管拎水的小厮全保年纪尚小,后怕地瞧了一眼房门:“伍妈妈你别再说了。小心主君和大娘子听见了不高兴。”
伍婆子冷笑一声,打量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主君已经一连几日未出过房门了,我怕他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