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人都已经为了自?己?轰走了他的妻子,特?地留下安慰她这个“外人”,她又?怎好再给父亲甩脸色看?
思及此,孟长安才肯抬起了头,对?着何子义慢声问了句:“爹,你说,喜欢女?子有错吗?”
许是小少主此刻眼中尽是茫然?与挣扎,如同困惑孩童想要求知一般,期待着师长能够为她解惑。以至于何子义始终无?法?将她这话当成玩笑话来对?待,更是无?法?将这话当作是一句简单的问话。
只简单告诉她有错还是无?错,是无?法?驱散她那般迷茫的。
何子义未曾回答,只柔声哄道?:“长安啊,陪爹爹说会儿话吧,如何?”
小少主只稍一挣扎,便已点头应下了:“好,可是不能走太远,我答应过要守着殿下的,不可食言。”
何子义没有勉强于她,就这样带着她随意坐在了廊前的台阶之上,仰头望向了星空。
今夜天无?黑云遮日?,夜空中繁星点点,恰是个适合赏夜景的契机。
他这父亲当的并不称职,不能伴随着女?儿成长,不懂女?儿心思,更是忽略了儿子的心情?,成日?里只知为那江湖之上的各种纷争操碎了心,竟是少有机会好好坐下来同自?己?的儿女?好好聊一聊。
宴席之上长平也同他说过了,他与殿下不过是君臣关系罢了。可自?己?却是只当那是醉话,以为是那对?小夫妻之间?闹了什么间?隙才会如此。甚至还同意了柳氏所出的馊主意,灌醉长平后先行将他送回殿下房中,以便他们夫妻二人床头吵架床尾和。
谁料却是因?此惹恼了长安。
如今宴席还未散却,殿下的侍卫们仍还在席上把酒言欢,如今这小院暂且还未有人打扰,倒是静谧至极。
何子义不知这兄妹二人在京都之中经历过何事?,更是不知他们与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兄妹二人之间?没有一个愿同他说说心里话的,以至于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些?孩子们究竟在折腾些?什么。
可有些?情?绪,总归是藏不住的。不管他再怎么不了解孩子们,也还是不难从那丫头的神情?之中猜出些?许端倪。
何子义不知该从何说起,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不禁轻叹了一声,失神问道?:“长安啊,你娘她……近些?年来可还好?”
孟长安倒是没有想到,这人张口便是询问自?己?的娘亲。不过是微微愣了一瞬,她便已回过神来,垂眸应道?:“嗯,她过得很好。你可莫要太过担心于她了。”
闻言,何子义竟是忍不住欣慰笑了笑,感叹道?:“那就好,我就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会开?心些?。”
小少主年幼之时,大家都只当她是个无?知的孩子,无?人愿同她解释父母因?何分离。
父母两人从未有谁同她说起当年之事?,师父与姑姑也不愿告诉她父母之间?的过往如何,其余干娘与长辈们更是闭口不提当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可不管再小的孩子,对?自?己?父母的事?情?,总归是好奇的。没有亲近的长辈愿意告诉她,她只能偷偷从教中其他知情?人口中旁敲侧击着父母之间?的些?许过往。
复杂的感情?本就不是一句简单的对?错就区分的,可孩童的世界里,却只有那简简单单的对?与错,好与坏。她不懂那复杂的感情?,加之平日?里她又?是时常亲眼目睹着娘亲同那女?人之间?是如何亲密的,不知实情?的孩童当年一心只认为是那女?人拆散了自?己?本该幸福圆满的一家。长此以往,怨念自?是在她心中不停滋生。就算是长大之后知道?了实情?,也还是忍不住将那两人一同怨着。
她本以为,不止是自?己?怨着,父亲心中定也是恨的,谁料如今竟是让她看到了父亲这般欣慰的模样。
往事?重提,这是她第一次看清父亲的态度。诧异之余,小少主的心绪已是复杂至极,可她却还是强忍着心酸,顺着心意问出了憋在她心底已有数年的一句话:“爹……难道?你就不恨娘亲吗?”
此刻何子义的目光仍还停留在星空之中,仿佛是在透过星空看着那张怀念已久的脸。倒是没能注意到小少主眼中的复杂神色,只坦然?笑了笑,反问道?:“恨?我为何要恨她呢?”
“就比如……恨她爱上女?子,恨她抛夫弃子……”
当年的小孩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若是无?人教她何为情?何为爱,那她遇上了不懂的情?与爱,会迷茫自?是难免的。
就如同方才她问起喜欢女?子是对?是错之时的茫然?无?措。